心底却是门清:她这大姐姐如今换了目标,这身艳丽bào露的打扮,必是冲着那天上有地下无的岫云杨郎去的。
苏令娴被调侃得发怒,正要说话,却听一声呵斥从里传来:
“阿蛮!你这都说的哪家话?可有一点小娘子的样儿?!”
苏令娴得意地朝苏令蛮挑挑眉,扭着腰肢迎了上去:“父亲。”
苏护一边披着袍子,一边出了房门,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见苏令娴殷勤切切,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脸立时黑如锅底:“娴儿,你怎打扮得这般不庄重?”
苏令娴马屁没拍到,还落了一顿数落,只得讷讷垂着脑袋跟鹌鹑似的听训。
苏令蛮第一回 觉得阿爹这身文人的迂腐之气还有些可取之处,难得瞧他顺眼,眼看他大道理一套套的训女儿,心里是美滋滋的。
这时吴氏羞涩地走了出来,面上还带着褪不去的残红,先极快地瞥了眼兀自滔滔不绝的苏护,再看苏令蛮却是吓了一大跳:“阿蛮,你这打扮怎么回事?速去换了!”
苏令蛮摆手拒绝:“阿娘,你与阿爹他们去吧,我今回就不去了。”
正说着,门外便匆匆来了一个婆子,不是花妈妈,吴氏正奇怪着,却听这方脸的婆子恭敬地呈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约有铜盆大小,镂花jīng致:
“二娘子,这是杨郎君一大早便差人送来的,其内还有一张帖子。”
“什么?”苏令娴这下听不住了,转身绕开苏护,艳红的裙摆要飞出花似的,想要去抓那盒子,却被苏令蛮一把拿了走,示威似的抱在了怀中:
“大姐姐,杨郎君可是给我的。”
“你——!”苏令娴垂了眼,压了压心火,嘴角勉力翘了翘:“二妹妹不如打开看看,杨郎君是送来了什么好东西?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
阿蛮:杨郎君终于知道要讨我欢心啦!
阿廷:想太多。
第62章 陌上少年
“莫非二妹妹是不舍得了?”
苏令蛮眼睛眨了眨, 正当苏令娴以为她松动了, 却将盒子更往怀里抱得更紧, 一边退一边还朝院中几人做了个鬼脸:“大姐姐想看,阿蛮偏偏不给你看!”一脸没心没肺的笑。
苏令娴心中不快, 意有所指地朝苏护看了眼。
苏护立时皱紧了眉头,指着苏令蛮道:“阿蛮且住!莫走!”一边又问那方脸的婆子:“杨郎君?哪个杨郎君?”他只知道一个杨郎君, 气度轩昂, 举手投足俱是大家气派,是大梁朝真正的权贵,翻手便将整个定州搅得天翻地覆,偏旁人还奈他不得。
“自然是岫云杨郎,杨廷郎君。”苏令蛮拍了拍怀中盒子, 眼尖地发现阿爹眼里藏得极深的一点耻笑:“怎么?阿爹不信?”
大概是心如死灰,即便如此, 她发觉心底也不是一点都没有酸涩感的。
“你觉得阿爹能信?”
苏护嗤笑道,他素来瞧这个二女儿不起,认为她便是那扶不起的烂泥, 如今虽瞧得顺眼了些——也不过是坨好看了的烂泥。
烂泥如何能与天上的云彩有jiāo集?
“阿爹,若是此时换了大姐姐,你可会信?”苏令蛮自嘲地问了句,苏护眼神一动,正要说她与娴儿不同,却被苏令蛮快语打断了:“阿爹不说,阿蛮也清楚, 在你心里,从来是没有我们娘俩的。昨日歇在阿娘那,可是又用这副好皮囊骗得了好些银钱?”
这卖身一次,可是比小倌馆的头牌qiáng多了。
苏令蛮冷冷地想,发觉当人真要恶毒起来,也不如何难。
吴氏嗔怪地瞥了苏令蛮一眼:“阿蛮,怎么与阿爹说话的?”
苏护脸色铁青,文人的斯文气全数化作了肚里的滔滔怒火,指着她道:“苏令蛮!好,好,你好得很!我苏护再留不得你,待宴毕,我便去请平伯开宗祠,除了你这不孝女的籍!”
除籍之事,在人力算稀缺资源之事,简直是骇人听闻。非五毒俱全、德行有瑕之人,宗族不会轻易除人出族。
“老爷!你这又说得哪里话?!”吴氏又惊又怒,扶着郑妈妈的手差点没委下去,苏令娴安安静静地站着,眼中飞速地划过一抹qíng绪,快得让人看不真切。
苏令蛮本来严肃的一张脸,骤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爹,你莫忘了,平阿翁从来站阿蛮这边的。您上回那宠妾灭妻之事,还没翻篇呢。”
“目无尊长,徒生一张利嘴何用!”苏护气了个仰倒,扯开吴氏攀来的双手,连朝食都未飨,便头也没回地出了正院,再顾不得问一问这岫云杨郎送礼的真实xing。
“阿蛮!你阿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何必总气着他!”吴氏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苏令蛮嘴角扯了扯,皮笑ròu不笑地想道:
阿娘的脑回沟里大概灌满了香江的水,流也流不尽。做女人做到这份上,花钱买丈夫嫖,那还不如拿着钱袋子去jì院里嫖娼来得畅快,起码银货两讫,还不用看人脸色,想赏谁就赏谁。
“阿娘,这痴qíng人的戏码演长了,别人也就不爱看了。”
吴氏听得心中发憷,却又不愿与这唯一的女儿计较,垂下了脑袋,顿时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苏令娴却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吴氏的胳膊,柔声道:“阿蛮,母亲如此看重于你,你又何必如此冷言冷语伤她的心?”她心底看不上吴氏软弱,却又可怜她痴qíng,想起曾经看过的诸多nüè恋qíng深戏码,目光不由放柔了些。
孰料吴氏心里有疙瘩,不大领qíng,微微侧开了身子,躲开她这一抱,赧然道:“阿蛮纵然心直口快,可总是为了我好的。”
苏令蛮被她这一躲,心底畅快了些,冷脸微微放软了些。吴氏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心底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也不知怎的,近来她这女儿威势渐隆,冷起脸来连她这阿娘都看得心里无端端地发慌。
见之前方脸的婆子等候一旁还未下去,便问:“你还有何事?”
方脸婆子微不可查地看了苏令蛮一眼,低下头去:“杨郎君说了,等二娘子一句准话。”
苏令蛮奇了:“什么话?”
婆子指了指那四四方方的木盒:“郎君也说了,二娘子一看便知。”
这是要她开盒了。
苏令蛮看着苏令娴在旁攀攀缠缠的目光,心底的一丝毛躁跟蹿了火似的,直往喉咙口钻,柔糯的嗓子夹在了一丝烟火气:“大姐姐,非礼勿视的道理,可还懂得?”
心底那一丝奇特的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心思,苏令蛮是连这木盒子的边角料都不愿意给苏令娴瞅去一眼的,更别说开盒看了。她从来霸道得厉害。
苏令娴自然是不懂,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红唇亮得扎眼:“莫非二妹妹有那私相授受之事,不能与大姐姐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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