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软榻后同时响起两道嗓音,整齐得仿佛同一个人说的。
梓言下意识抬了脖子,就见一道人影挟着一股寒风朝他这里扑过来,一转身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梓言下意识就开始笑,“回来了?”
“嗯。”穿着一身孝服的人极敷衍地应了声,然后将脸贴到了他的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梓言把只穿了一层单衣的手伸出来,试图搂住她的脖子,却被她拉下来又塞进被子里。梓言索xing拉她,这回她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躺了下来,然后梓言一掀被子把她也裹了进去。接着,他整个人贴了上去。
“梓言,对不起。”
有她在身边,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于是脑筋都会变迟钝。梓言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嗯?”
“原来住的那地方,你花了不少心思。”李凤宁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结果我全留在那里了。”
“嗯。”梓言懒洋洋地不怎么想说话。
本来他用心收拾就是希望她住得舒服,她住在那里的时候觉得不错就是值了。
不过……
他抬头,“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殷府上下对李凤宁都欢迎得很。李凤宁带他来的次日一早,便有一群人涌过来。打扫、添用具的,屋里服侍的小厮对他都很贴心周到,不要说对李凤宁了。
不过他再怎么不懂,也隐隐觉得殷府是不能长住的。前头圣旨说李凤宁不是殷莲的孩子,后面李凤宁就搬进殷家长住,简直明晃晃地在打皇帝的脸。
但是如果不住这里,梓言就完全想不到该去哪里了。
安阳内城的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李凤宁手里的银子,大约还买不起一座像样的府邸。
“等……过一阵,我去催催宗正。”李凤宁说到这个,声音有一瞬的低落。
梓言一眨眼,瞬间明白。他抬起头看她,“别太累了。”
“事qíng倒不用我做,现如今还没到哭灵的时候。”李凤宁叹了口气,“只是看着她们那个样子,觉得实在没意思。”
“你将来的孩子不会的。”梓言认真地看着她,“你的孩子一定会像殷家的小姐公子们一样,敬爱母父姐妹亲近。”
李凤宁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嘴角微勾,“孩子?”她把他拉下去,“你给我生吗?”
“你喜欢多少,我生多少。”梓言自然不会抗拒她的靠近。
“这可是你说的……”
第72章 太女
东宫。
红色的廊柱包上了白绸,绘着喜庆图案的宫灯也变成了一只只素白的灯笼。往日无比熟悉的东宫在李凤宁眼里有了一丝异样和陌生的感觉。
她从廊下走过。
对面走来的宫侍敛容垂目,远远的就避让到游廊的角落里。他屈着膝静静等待,直到她经过时才低声问安:“五殿下安好。”李凤宁脚下没有慢,只应声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
在太女书房前洒扫的宫侍。
曾经的他会用好奇里又带着一点羞涩的目光看她,如今这个却非常地规矩刻板。
李凤宁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或许那个宫侍的羞涩只是她的错觉,就像……
她所以为的,她对整个皇宫的了解与熟悉,根本也是她的错觉之一。
没多久,李凤宁就到了太女书房门口。
过去她从来都是朝里走的时候顺手在门上敲两下,今天她却在门口停下来,“通禀一声,就说凤宁……”
她话没说完,里头就响起太女李贤的声音,“凤宁?进来。”
李凤宁抿了下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终于踏了进去。
屋子自然还是那间屋子,李凤宁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任何东西。而里面那个人……
除了一身孝服之外,太女看上去与过去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
那个人,真的与她印象里的那个人完全相同吗?
自李昱过世后,这还是太女第一次叫她进来。至于关于什么事……
只能是她写完之后,昨天刚刚递上去的那道折子了。
那道,“请太女继位登基”的折子。
本来先帝崩逝后,由太女继位登基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太女自己说。即便再理所当然,再人人认同,李贤如果自己张口说“我要登基”,必然成为千古笑柄。
所以这话要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而接下来问题就是,由谁第一个说?
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李端,但她都guī缩在燕州十几年了,即便太女暗示她也未必点头。而满朝的大臣里,有分量有资格说这话的本来就没几个,但这其中qíng愿赔上一大家子的前程也铁了心要跟太女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倒也不能怪她们。
毕竟太女之下的三位皇女是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明白。她们弱些倒也罢了,坏就坏在她们不止年富力qiáng,还各掌了一部,与素来不与朝臣多jiāo接的太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李贤虽然是太女,可赤月素来就没有这个前例。如今拿着“正统”说事是可以,但万一将来李贤做不成皇帝,一家人只怕都要承受新帝的怒火。
所以李凤宁想来想去,这话也只能由她说了。
就凭太女和她的关系,这世上就不会有人信她能帮着别人。既然李昱下旨也有这层意思,何不早点由她捅破了这层窗纸?她是没提前问过太女,可也没有给她另外三位姐姐准备的时间不是?要知道太女在凉州邺城一事上太不gān净,万一拖久了再挖出点别的什么来,或许真会节外生枝。
至于那三位皇女姐姐的恼怒和报复……
李凤宁暂时还顾不上那么多。
“杵在那里gān什么,”太女自能看见李凤宁,语气就不太好,“进来。”
李凤宁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走到了她书案边。
只是停在了她从小到大都会站的位置上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女眼下一圈乌青,看上去有点憔悴。她见李凤宁没像平常那样行礼说话,眉头微微一皱,再一瞥她脑袋上戴的发冠,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上回在勤诲斋说说气话也就罢了,你上什么折子?”太女开口就是没好气的样子,“你才多大点人?掺和到这里头有你什么好?你道现在母皇还在,李端还是你娘,可以任由你胡闹?”她一恼起来,连“魏王”都不用,直接叫了名字。
李凤宁一愕,慢慢抬头看向太女。
“人言可畏这句话我没教过你?谋定后动我没教过你?”太女越说越气,虽然声音一直压得很低,“你自小就知道轻重,怎么这回竟然这么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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