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未亡人_猛哥哥【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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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人曾是赫连族的附属,用的是赫连一族的语言,皇帝成为了天下的皇帝,又怎会再用他赫连族的语言,让赫连一族得意?

  袍子的针脚略显粗糙,霍遇一个王爷穿着被人看见针脚的袍子实显得他寒酸。关外女子没有中原女子的巧手,不能像她们一样用简单的针线绣出花儿来。但就是这样粗糙的针脚,庇护这一代帝王的长大。

  霍遇试了试袍子,妥帖合身,便穿着去谢太后恩赐。

  “阿嬷七年不曾给孙儿fèng衣,怎么能fèng得这么合身?孙儿喜欢极了。”

  太后瞥他眼,“你的身量和你阿爹一模一样,我又怎会记错?”

  霍遇一听太后提起了皇帝,确信事qíng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许阿嬷记错了呢,不如亲自回永安府去看看,比对比对。”

  “杀了那么多人,我这老人家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睡得着的,竟还要庆贺。”

  老太后信佛,帝王霸业上每多一条人命,她的心结上就多打一个死扣。

  杀人是事实,可若不去杀人,他们就会被人杀掉。霍遇了解老太后,她不会听这些道理,不止太后,别人也不会听他们说这些。

  当年他们被祁人和匈奴夹击,唯一的办法是杀出一条血路。只因为他们是胜者,就无人在乎他们当年的遭遇。

  霍遇的游说不管用,皇帝索xing用圣旨请太后回宫。在圣旨面前,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妇。她了寒心,以前常听人家说天子家中无亲缘,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农妇也觉得皇家可怖,当时哪能料到这可怕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有了圣旨,霍遇轻松许多,只用准备好车马和回程路线。

  太后极不qíng愿做进马车里,她身边的丫头虽不给人好脸色,但得太后喜欢,又为人聪慧,有她照顾太后霍遇并不担忧。

  启程前他兴致颇高地与太后道:“咱们这就回去见您孙媳妇咯。”

  ☆、以金换灯

  因为薛时安说日暮之后有灯市,霍珏从一睁眼就开始期待。

  年后很快就是正月十五,那时候才是正儿八经的灯节,通常年前是不会有满街花灯的。

  洛川倒是每夜都灯花如昼,卿卿猜想薛时安是把永安府当做洛川了,才立了看灯的约定。

  她并没有霍珏那般期待,却也理解一个孩子对满街华灯的那种向往。她小的时候就常常央着哥哥带她去看灯,尤其是满城都点起灯火,在山上看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落了下来。

  她过了能够无所顾忌憧憬,能够放肆期待的年纪,明白了所有的希望背后都有代价。

  她得空时会临摹一些名画,她小时候虽不乐意读书,但身为孟家的小姐,能言之时便开始耳濡目染接琴棋书画的熏陶,画是最直观的表达方法,等她学会握笔的时候,母亲就为她请了当时已隐世的书画大家司徒青教她作画,因司徒青师门有规定,一代人只能收一个弟子,司徒青当时已有弟子沈璃,因卿卿确实有天赋,又是孟家千金,司徒青便令自己的徒儿收了卿卿做徒弟。

  司徒青年轻时以在竹简上绘制百姓和乐安居的生活闻名,在经过战乱摧残之后,百姓无不向往司徒青画中生活,画坛更将司徒青推崇至前无古人的高位。

  可是因为连年的战乱,大家早已不知司徒青去向,有人说是他不忍笔下的生活被硝烟笼盖,避世隐居,去了,近年坊间也有称是司徒青近作的画作,真假难辨。

  总之,司徒青的画已不仅仅用金钱来衡量,在崇拜他的人心中,他是大同盛世的化身,是画魂现世。

  卿卿这个司徒青徒孙的身份是不为人知的,作为得到司徒青首肯的孩子,她的水平也不会差,做不到画魂,可将一事物临摹地惟妙惟肖不在画下。

  她那时被霍遇bī着画了许多yín秽的东西,虽不qíng愿,可也练习了画技,消遣时光。

  霍珏终于熬到了薛时安到来,他早早就穿好衣服,今天虽然无雪无风,但永安府天气gān冷,他在屋里就穿上了棉袄棉靴,只等薛时安一来就奔向他。

  卿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忙出门问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么?”

  薛时安道:“街上已布好了人手,不会有事的。”

  她道:“等我片刻。”

  说罢,自己跑进屋里,胡乱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陛下让我照顾他,我怎能让他离开我视线,我还是随你们一同去。”

  薛时安默然一笑,卿卿因自己出言反悔,不敢看他,只好盯着霍珏,将他教训一顿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此时日色未落,街上只有酒家门前零星几点灯火。

  薛时安在酒楼点了水晶蒸糕、长生粥、七返糕,全是瑞安口味的食点,卿卿自然喜欢得很,霍珏却嫌甜腻,不愿多吃,卿卿瞪他一眼,他bī着自己咽下去。

  她看眼时安,“你怎么不吃?”

  问完觉得自己傻透了,他从来就不喜欢甜食。

  她想起二人从前二人最后一起食糖饼,她蛮横地不愿和他共享,他自然也不稀罕。后来在战俘营,糖饼已成奢侈品,每年过年才吃得到,想再与人分食,却没了那个机会。

  为弥补当年遗憾,她掰开一块糖饼,给他递去一半,“小时候不懂事,每次都要你让我,这半块糖饼就当给你赔礼道歉。”

  “小姐授饼,岂能不食。”

  他接过半块糖饼,于唇齿间咀嚼,这糖饼甜得发腻,也不知为何自己小时候会对一块糖饼念念不忘,兴许是因他从未得到一块糖饼,自他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罪人之后,是人下人,到了孟府之后,感念恩德,对那小小的、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娇娇姑娘处处相让、事事呵护。

  她一日为主,他则终身为仆。

  明明是过上了好日子,卿卿反倒觉得苦涩。以她脏污之躯,与他分食都怕脏了他的口。

  但这些她无法向他人启齿,况且,经历过那个年代,能活下来已经是天赐福德。

  她突然劝道,“时安,你不要再赌了。”

  “不过怡qíng,家中的金子总要想办法花出去。”

  薛家是货真价实坐拥金矿的,别说赌博,就算买下永安的赌坊也不在话下。

  “赌坊里那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能配与你同桌而赌?”

  她心里把他当做了天下第一的大善人,生怕别人亵渎他的名声。

  “那往后便不赌了。”

  他随口应道,显得随意,卿卿将信将疑。

  出了酒楼,华灯升起,竟是满城璀璨灯火,除了街市上,每家每舍前都挂着一盏花灯,五色斑斓。

  霍珏已经看傻了眼,卿卿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跟你说过,我的金子没地儿花么?”

  不知为何这景象看得她热泪盈眶,却听一旁突然来了一句:“想要让你服气,不得花点代价么。”

  她好气又好笑,“你金子那么多,给我花吧。”

  “好,那我给你当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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