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珠子只有在卿卿眼中,才是宝石。爷是喜欢卿卿,所以才喜欢卿卿这双眼珠子。”
他的话向来五分真五分假,尤其卿卿此时还在yu wang的余韵之中,更不知他所言虚实。
她脑海里只有北邙山chūn上开的花…可那是什么模样,她竟记不清了。
☆、晋王之罪
一夜秋风起,落叶堆满庭前。
霍遇依旧是军营中的作息,jī鸣而醒,领着孟九踩在层层枯叶上,留下吱吱声响。
待回到宅子里,卿卿正陪着哈尔日的妻在逗弄婴孩。
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小小金锁,戴在那虎头虎脑的小儿脖子上。
“哈将军忠义两全,有他福泽庇佑,霖儿定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哈尔日的妻子不知怎么用汉话表示谢意,只是握着卿卿的手热泪盈眶。
回程途中秋高气慡,竟还有蝴蝶掠过花丛。孟九见了蝴蝶,追逐而去,踩碎一地秋jú。
霍遇坐在车头瞧着二郎腿,摸着下巴寻思,“我大邺第一军犬…是否也太不威武了?”
“孟九多惹人疼爱呢。”卿卿笑道。
“爷一直费解…羌狗乃犬中之王,寻常男儿见了他都得退避开来,卿卿怎么不怕呢?”
她自去了北邙山以后,地狱也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王爷,我什么都不怕。”
“可巧了,除了卿卿,爷谁都…”他拉长话音,故意卖关子。
卿卿不想被他的话左右,捂住耳朵不去听。
霍遇见她傻气举动,放肆大笑,“爷的卿卿真是可爱,真恨不能你像孟九一样,爷把你时刻带在身边!”
见了哈尔日的妻儿,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霍遇心qíng轻松不少,随着山路婉转,甚至哼起小曲儿。
孟九知道主人心qíng愉快,在他脚下不断打转讨好,可霍遇并不理会它,便只好去卿卿身边讨好。
孟九平时威风,一笑起来就憨态可掬,卿卿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更喜爱它了,恨不得时刻跟孟九在一处,可想想霍遇,这心qíng便冷了下来。
回到瑞安孟府,孟柏年心急火燎走上前来,附在霍遇耳边耳语。
卿卿见霍遇眼中有一瞬而闪的杀意,却很快换上吊儿郎当的笑,“本王历过的风风雨雨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不知有何可惧。”
孟柏年神色凝重,始终不放心。卿卿事后去问孟柏年,孟柏年将从永安传来的消息告知,太子和赫连昌活捉前祁太子遗孤,西南征战大获全胜,然而得胜同时,太子却执笔写下霍遇的三大罪状。
□□军中为其一,枉顾军令bī死战俘刘建藩为其二,临阵脱逃为其三。
这三条罪状,句句都有实锤,没有一条是凭空编造。朝中不满于霍遇之人偏多,此奏折一上,群臣纷纷连命数落其罪状。
董良一闻到朝廷百官私下署名的风声,便立马派人通传消息。
卿卿虽不知朝中事,但这些罪状的严重xing她却清楚。连她都清楚的后果,霍遇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他这几日酒ròu照常,全然没有惶恐,仿佛特地等待着被人缉拿。
卿卿躲在庭下,见他对月独酌,身影寂寥。
他不是个喜好寂寥的人,此刻却耐住了独酌的寂寞,孟九率先发现卿卿,冲着她叫了两声。霍遇端着酒杯,回身看了过来。
她再也躲不了,只得走上前,愁眉道:“王爷还能如此惬意?”
“本王也不想惬意呐…偏偏又愁不起来,要不卿卿教教爷怎么发愁?”
“会是什么结果?”
“当年是爷亲自修改军法,临阵脱逃当以死罪,卿卿以为呢?”
“陛下会护着王爷的,对吗?”
“卿卿舍不得爷?”
“不…爷在瑞安和北邙山犯下的杀戮…若就这样死去,太容易了。”
“口是心非…爷这半生来,倒没什么大的遗憾。只是多年前曾在瑞安城的金玉阁中看过一次歌舞,这些年竟没顾得上再看一回。今夜卿卿可愿陪我同行?”
他眼里倒映着辉煌灯火,如火焰在他眼中升腾闪耀。
“只有今夜…过了今夜,我再也不会和王爷同行的。”
等来她这一句话,霍遇眉梢眼角带着放肆,“爷便应你这一回,过了今夜,爷也再也不想和你这毫不讨喜的愚顽女子同行。”
金玉阁乃是中原第一热闹地,百年来未曾有半日无歌。
霍遇今夜挥金如土,买下十几位花魁作陪,唱他想听的曲儿,跳他喜爱的舞蹈,茶酒也要最上乘的。
美人醉卧君怀,咯咯直笑,娇语赞他男儿威风,哄得他心花怒放,指着怀中美人对卿卿道:“卿卿可受教了?女儿越是娇柔,男人越是欢喜。”
卿卿皱眉:“王爷这也太过奢侈了些。”
“这是本王打下的江山,本王为何不能享受最好的?”
她无话可说,横竖花的是他的金子,她又心疼什么。
“卿卿今夜可愿与本王饮上一杯,笑解恩仇?”
“不愿。我和王爷的仇是解不了的。”
他自讽一笑,“也是如此。恨我好…恨了我,你也会记着我。”
他的话音落寞在烟火声中,火pào升天,炸开成簇的牡丹。
焰火璀璨不过一瞬,一瞬之后只剩空dàngdàng的天际,没有星子点缀,是沉沉一片黑。
卿卿怀念北邙山的灿烂星夜,还有那一个个偷来的篝火通明的欢畅夜晚。
都没了,北邙山的群星远去,北邙山的同袍融入huáng土,就连那个罪魁祸首,他也要走远了。
“瑞安城的夜色倒并不引人…”霍遇道,“大约是所有的星辰都落到了卿卿的眼中。”
卿卿扶栏,笑着看着他,“我帮不了王爷的,王爷不必说这些话讨我欢心。”
“爷心中的卿卿,可是无所不能呢。”
“王爷谬赞,卿卿心中的王爷,却是无恶不作。”
朝中已派兵翌日前往瑞安缉拿霍遇回程,慎刑司与刑部同时行动,围堵瑞安两面城门,刑部带兵守在孟府门前,等霍遇自投罗网。
带领刑部之人,竟是成王。
孟柏年不知成王和霍遇恩怨,卿卿大致讲了一番,他才算听懂,原来是多年前霍遇曾害成王被贬流放,又夺成王娇妻,这等屈rǔ男儿怎能忍住?孟柏年道:“晋王这下是cha翅难逃了。”
卿卿道:“柏年叔叔请先与成王周旋,勿让他们擅闯府邸,我去请晋王。”
霍遇如往常一般在院中逗弄孟九,毫无犯人自觉,见卿卿步子匆匆,他朝她哂笑:“卿卿真是恨不得爷被捉走呢,走得如此匆忙。”
“我巴不得王爷离开这里,还我家中宁静。”卿卿说道,“王爷跟我来。”
她果断握住霍遇的手穿过走廊,打开府里书库房门,移开最里层的书架,打开一道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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