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鬼千生_亦千锦【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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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猜的,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宣成魅这厢想着,耳边忽然响起空木的声音。她扬起头,正好看见他逆着霞光棱角分明的脸。他亦看着那桥,眉头不着痕迹地拧着,“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她若当真是小妍,又为何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虽是个年轻和尚,可捉妖捉鬼的本事也学了不少,她这样,岂非是羊入虎口?”

  ……

  这空木,貌似对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了些!

  宣成魅摇摇头,还是因他是个凡人,她的鄙夷最终演化成了沉默。

  前面时方已走出了十多步,她用胳膊肘拐拐空木,他收回目光,两人快步跟上,只是他脸上的思索神色仍是未变。

  宣成魅亦陷入了沉思。然她想的,却与空木截然不同,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她敢断定,那姑娘绝不是鬼!只是,她也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若她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呢?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

  半柱香后,他们到了目的地,进门时薛老爷正襟坐着,似是已等了许久。见他们进来,他起身相迎,空木却面朝他欠身施了一礼,开门见山地问:“不知薛老爷唤我前来,是为何事?”

  薛老爷停下手中动作,先是冷着眼看了他们一眼,后又带出一脸笑来:“今日唤你来,不过是想与你单独用膳,也好与你聊聊你母亲生前的事!”

  “薛老爷此言差矣……”空木淡然回,“出家人已四大皆空,此次我会前来,不过是为报生母生育之恩,至于其他的,于我而言,都已是前尘旧事,过往云烟!”

  不得不说,他虽有张俊逸年轻的脸,可每说起这种大道理都很有一套,颇有些佛家大师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忽悠人的风骨。

  薛老爷倒也坦然,他将脸上那笑收回去,背过身闷咳了一声,复转过来对他二人道:“你既如此说,那我们不谈便好,只是……既然来了,便坐下吃一顿便饭吧!”

  话已至此,空木再不好拒绝。他极迂腐地又合掌行了一礼,在薛老爷对面坐下,宣成魅便也跟着微微曲了曲膝,方才坐了空木的右手边。

  饭桌上薛老爷果然什么都没说,三人静默无言地喝了许久的粥,薛老爷忽然抬起眼来,似要说些什么,然空木一看过去,他便拧着双目低头微默片刻,招呼他们道:“这粥养身,可多喝一些!”

  空木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碗中。

  这一句话后,薛老爷也再没了其他动作。

  早膳过后,空木起身告辞,薛老爷没有挽留,他唤来外面的时方,吩咐他将他们送回去。空木依然拒绝,然他这次却态度坚决:“昨夜的事我已听人说了,虽然并未出什么事,但你们身在我薛府,我理当保障你们的安全,就不必再推脱了!”

  眼见着推不掉,空木竖起掌,妥协道:“既是如此,便劳烦时施主了!”

  整个过程宣成魅都是看客,到离去时,她亦未失了礼数。然礼归礼,腹诽归腹诽,这薛老爷也是有够无聊,一大早地派人去请,他们千里迢迢地过来,她以为他多少会旁敲侧击地说一些,却没想到,他们当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了顿饭,连简单的闲聊都没有。

  心想到这里,随时方出门时,她小声嘀咕了两句。时方离他们有两尺远,然她话一出口,他便回身问:“宣姑娘,您刚说什么?”

  “没……”宣成魅忙回,她一向坦dàng,可时方到底是薛府的下人,这种腹诽他家老爷的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没什么啊!”

  时方颇有些怀疑,但还是转过了身去。

  宣成魅见状,心知这事儿不会再有下文了,不免放松了些。然旁边空木见状,却浅浅地笑出了声来,她横他一眼,压低声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说人坏话被现场抓包这种事,有些有趣罢了!”

  “你!”宣成魅瞪他一眼,伸手做了要打的动作。她在人间最怕这种,想说的话不光不能说,还要qiáng自忍着,偶尔随口说那么两句,还偏偏被当事人逮个正着,这种感觉,简直比直接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

  “怎么?恼羞成怒了?”见她打来,他连忙旋身。然他幅度太大,竟越过时方转到了长廊的拐角处,且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一人身上,将那人撞得趔趄了几步。

  他忙伸手扶住他。

  那人稳住身形,将手中托盘上的小盅重新摆到中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多谢!”

  空木松开手,合起双掌道:“施主不必言谢,是贫僧莽撞,撞了施主,理当是贫僧致歉才是!”

  那人冲他点点头,轻道了句“不必”便要离开。他佝偻着腰,低着头,一双手虽有岁月痕迹,却并不显粗糙,一看就是鲜少做事之人。单这样看,他的身形有些熟悉,然宣成魅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遂将刚抬起的手放下,默默然站在了一旁。

  ☆、孤心壑yù逢狭路,对峙厅中验药毒

  正当此时,时方却惊叫了一声:“二老爷!”待上前稍作确定以后,他又急急忙忙道,“小的见过二老爷!”

  宣成魅才记起,昨日晚膳时坐薛老爷左手旁的人与他一般无二。那人顿住脚步,却仍未直起身来,他只是抬起头,对时方道:“不必多礼!”

  他确实是这薛府中的二老爷。

  昨日饭桌上,薛老爷对他的介绍最为详细,貌似是因他有两个儿子,且那两个儿子皆已成家,在薛家的财产继承上很有优势,几乎可以说,若是没人凭空冒出来,薛家产业就已是他囊中之物,所以,他对空木的敌意,也是那一桌人里最大的。

  也难怪宣成魅没认出他来,昨夜那般咄咄bī人,今日却这般好说话,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二老爷如此神色匆匆,是要前往何处?”

  这问题他当然不会回答,然宣成魅这样问,也不过是觉得他有些反常,想与他多聊两句,看能不能瞧出一些什么来。

  “多谢宣姑娘关心,我不过是在府中随意走走!”

  “……”

  宣成魅忽然不知下一句该如何接,他这谎话说得毫无水准,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与她说:我并不想和你聊,你就不要qiáng人所难了!

  ——从无人会在散步时端着一个托盘,且在被人撞到时,最先关心的还是托盘上的东西。

  好在空木将话接了过去,他轻踱到他身边,直截了当问道:“可否请问一下二老爷,这盅中装的,是何物?”大约觉得有些类似审判的语气,他又笑着解释道,“二老爷莫误会,贫僧只是有些好奇,并非有意冒犯!”

  他这话说得进退得宜,然那二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把对空木的敌意都加在了他的语气里,极冷凛道:“既无意冒犯,就不必问了吧,这是我的私事,你若执意要问,于我,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这语气,这风格,和昨夜yīn阳怪气地挑衅空木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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