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似锦_萧和【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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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不斜视,大步跨出门槛,深紫色的太监服很快没入夜色当中。

  月华如练,在地上倾泻了一地银沙,与九曲回廊上的晕黄琉璃灯光交相辉映,一冷一暖,形成鲜明对比。

  发现刺客,整个皇宫像突然间活过来的猛兽,到处都听到羽林卫捉拿刺客的声音,一时噪杂不堪。

  程筠带着两个小太监穿梭在游廊之上,步履从容,黑曜石般的清湛眸子,时而闪着蓝光,时而绽放出冷芒,无人敢靠近,但凡羽林卫的首领见到她都得拱手尊称一声:

  “程公公!”

  程筠只是淡淡颔首,一盏茶功夫后,脚步已经踏入宣华殿。

  她下意识四处扫了一眼,殿内依旧狼狈不堪,现场被保存地十分完好,她瞅了一眼地上,见那有一具女尸,目光微微发紧,不再多言,径直朝皇帝休息的侧殿走去。

  当今圣上,名唤慕容煦,与她同龄,只有十六岁。

  程筠进去时,就看到慕容煦一脸沉重地靠在软榻上歇息,他目光垂下,眉头紧锁,就连案几旁的铜灯烛火也黯淡了不少。

  除此之外,程筠还看到一个人坐在凭几前歇息。

  只见他一袭月白长衫,眉目如画,皎如秋月,灿若春华,慵懒随意的样子有着一种逼退世间繁华的清越!

  慕珝!

  她皱起了眉头,目光挪开,上前跟皇帝行礼:

  “微臣给陛下请安,慕小侯爷万安!”程筠眼皮抬都没抬,神色无波地行了一个礼,

  慕容煦见她来了,眉头稍稍舒展开,

  “阿筠…”语气亲昵。

  程筠神色不变道,“今夜出了这样的大事,臣来迟,罪该万死!”

  她因身子不舒服,跟皇帝告了假。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朝她连连摆手,“你身子不适,不怪你,叫你来是有件事。”他指着慕珝道:“你送少谦回府!”

  程筠眸光一闪,抬眼看了一眼面容沉湛的慕珝,二人目光在半空交错又瞬间移开。

  正好,看能不能把东西拿回来。

  程筠垂眸,淡淡应道:“臣遵旨!”

  慕珝烟蕴的眸子淡淡掠过程筠,在那瓷白的面容上看到一片漠然,

  只见她容颜如玉,面庞是久不见光的瓷白,眉峰更是像两道剑鞘,横在黑眸之上,凌冽逼人,配上那清湛湛的眸子,给人一种不可轻掠的气息。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太监呢!

  慕容煦见他看呆了,出声问道:

  “酒醒了没?”

  慕珝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差不多了!”

  “那就好,朕今日破例,让阿筠送你回去!”皇帝略略一笑。

  慕珝抬眸看向那个清冽的人儿,知道她是皇帝心腹,皇帝让她送自己,可见圣眷之浓,他立即起身深深一拜:

  “臣感激不尽!”

  皇帝挥了挥手,二话不说回到了主殿与大臣议事。

  程筠从头到尾神色冷漠,一言未发,只吩咐人搀扶着慕珝出了宣华殿,自己信步走在前头。

  慕珝挥袖甩开内侍,跟上了程筠的步伐。

  子时的月光皎洁如玉,无声无息浸润万物,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花园里的石径上,身影交叠,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今夜我差点玷污了一个女子!”望着她清秀的背影,他轻声开口。

  程筠脚步一凝。

  正文 第二章 小太监很漂亮

  也只是一瞬的凝滞,微不可察。

  程筠负手转身过来,清凌凌的眸子盯着他绝色的容颜。

  “哦?是何人能得小侯爷青睐?”她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她身影消瘦如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座遗世独立的壁仞,情绝冷漠,淡淡地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孤独。

  慕珝眸光复杂,这个小太监耐人寻味,明明是个没了命根子的男人,却偏偏自有一股不可轻掠的风姿,秀逸如竹。

  这等气质,平生所仅见。

  “一个宫女……”他语气停顿了下,哑声开口。

  程筠闻言,眼眸里的探究顿时褪去,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慕珝眉梢弯弯,一抹笑意在唇角绽放开来,她真有意思。

  二人顺着太极宫与东宫的甬道往东走,从兴安/门出宫。

  慕珝是乾慧长公主和广阳候的独子,人称小侯爷,先皇仅有乾慧长公主一个妹妹,是以,广阳候一家三人是皇帝最亲近的贵胄,公主府和侯爷府的合邸规模宏大,占据了大宁坊快四分之一的空间,可见圣眷浓厚。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整如棋局,大宁坊在皇宫之东第三坊,离大内十分近,可顾及慕珝醉酒,程筠还是着人给他准备了马车。

  慕珝被等候在宫外的侍从扶着上了马车,他躬身掀帘时,发现程筠飞快地上了一匹马,不由眉头一皱,站在马车辕木上朝程筠喊道:“程公公,你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夜凉露重,怎敢劳烦公公骑马,还是一道上马车里来吧!”

  他又一次邀约。以前听说她棋下的很好,曾邀约几次,被她拒绝。

  不跟他下棋就算了,同坐一辆马车也不行吗?

  程筠淡淡地看着他,有些无语。

  “慕公子到底是外臣,在下不过是一内宫阉人,跟慕公子同乘马车不太好!”

  程筠暗示他,不要犯皇帝的忌讳,她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帝忌惮她擅结外臣。

  慕珝看着她不说话,子时刚过,夜风越冷,吹打在纤瘦的程筠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慕珝霎时哈哈大笑,“刚刚听陛下说,公公身子欠佳,还是上马车来吧,万一冻坏了,我可没人赔给陛下!”

  他丢下一句玩笑话,潇洒的身影钻入马车。

  程筠嘴角抽搐,黑着脸下了马,然后上了马车。

  一进去,就发现里头熏着奇楠香,舒适自然,跟她常日熏的香一致。

  马车宽大,摆设简单干净,最上方是一方小塌,靠车壁摆着一个小小的案几,案几上陈列着一只密色青瓷酒壶,一套同色酒杯,再有几本卷册叠于其上。

  慕珝将小案挪到正中,示意程筠对坐。

  程筠撩起蔽膝,跪坐在案前,而慕珝呢,盘腿而坐,他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程筠,嘴角掠出一缕轻笑。

  “世人常道程公公智绝天下,为人冷傲,不可亲近,慕某今日有幸得公公相送,可见福分非常!”边说,慕珝已经开始倒酒。

  泉香而酒洌,只用闻一闻,程筠都知道这是用青州趵泉酿造的“九州清”,有天下第一清酒之称。

  “慕公子还喝得下吗?”程筠眉睫一抬,清冽的语气比那酒香不差。

  慕珝一顿,苦笑不已,将酒壶放了下来。

  将倒下的半杯酒呈至程筠面前,“请公公上车实乃有一事相求,不瞒公公,在下今夜宴请中了毒,还请公公帮忙逼毒!”

  他在阁楼里曾试图运功逼毒,发现这种药只能靠外力,如用内力逼毒,则毒渗透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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