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自然知道,眸光大咧咧地扫视他的面容乃至全身。
“春药?”
慕珝苦笑,将她未接的酒放下,身子背对程筠坐下。
程筠二话不说,挪开小案,掌心运气,啪啪几下,点住了他几处要害,然后施功逼毒。
“能在大内皇宫内给慕公子下药的,非一人不可,慕公子定然猜的出来是谁!”程筠声音冷淡,带着一丝嘲讽。
她内力一推,慕珝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热汗,他微微偏头,虚弱笑道:“还请公公保密!”
这可不是好事,万一被皇帝知道,岂不要把他那刁钻跋扈的妹妹硬塞给他?
程筠没吭声,慕珝当她答应。
掌心越热,一股强大的气流充滞在马车内,慕珝整个人似要飘起来。
等到程筠收功后,慕珝全身酣汗淋漓,血脉通畅,舒服了不少。
他连忙转身坐过来,朝程筠拱手,“多谢公公相救!”
程筠与他坐的极近,彼此都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气味,慕珝即便是浑身是汗,那气味竟然也是好闻的。
慕珝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清香,奇楠为主,似乎还夹杂了某种极淡的香味,那香气一闪而逝,再嗅时,全然无踪。
他不由抬头望着她,她正垂着眸,情绪掩在长长的眉睫之下,他看不透她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小太监长得特别俊秀,肌肤晶莹如琥珀,要是捏一捏必然会出水来。
这个念头一起,慕珝暗自骇然,对自己生出了鄙夷,药性已经被逼出,他怎么还有这样的念头,对方还是个小太监呢!
真的是个秀逸的小太监。
可这个小太监不简单哪!
仅凭三年从御马坊一个小太监晋升为大内内侍第一人,年纪轻轻,却大名鼎鼎,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被称为“玉面罗刹”,尽管她只是个掌事太监,却手眼通达后宫与朝廷,听闻太后也十分信任她,更为惊心的是,曾有皇帝让她拟旨的消息传出来。
两年前皇帝微服出宫,曾遇刺客,就是她救了皇帝的命,她身手很好,功夫俊得很。
绝非池中之物。
这不知是皇宫之幸还是祸…
慕珝叹息时,没注意程筠盯着他指缝里的那颗珠子发呆。
他与她坐的近,刚刚拱手,她一垂眼就看到他掌心里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润光。
“慕公子,你手里捏着什么?似乎在发光?”她假装诧异问道。
慕珝眉心一颤,立即收回手来,动作太快让程筠生出了疑窦,她审视地盯着他。
慕珝压下心头的燥热,脸上重新挂上了一丝镇定的轻笑,“没什么?一个朋友送的东西而已!”袖子下的手越发握的紧,生怕失去了它似的,他干脆斜靠在软榻上,不去看她。
暗想这个小太监果然眼色过人,十分敏锐。
程筠噙着一抹冷笑,下巴一抬,逼视他,“什么东西?”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慕珝也不气恼,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半调戏道:“相好给的东西,公公也要看么?”
程筠面庞一僵,脸色黑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慕珝被她样子逗乐,为成功气翻她而得意。
程筠也盘腿转变了个姿势坐着,二人同时面对前方。
慕珝知道她生气了,心情突然很好,他歪着脑袋,清澈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程公公,听陛下说你的武艺卓绝,不知道程公公的功夫从哪学的?”
“自然是我师傅教的!”她还有些气闷,语气不太好。
慕珝眸光微微一凝,“据我所知,四全太监的功夫可并不高?程公公真的是他的弟子吗?”
程筠右眉一跳,心中大为警惕,这个慕少谦心思诡谲,果然难缠,在他面前容易露出破绽。
慕珝看着她一动不动,试图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程筠这个时候扭头过来,眉峰一挑,锐气逼人,“在下听闻慕公子受教于国子监的禹东先生,而禹东先生才艺似乎并不如慕公子卓越,慕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举世无双,他日可去太和楼参加比试,定然名扬天下!”
慕珝苦笑不已,这个小家伙灵敏不说,嘴皮了还很厉害。
反将他一军后,还讽刺他可以去参加选美。
所谓太和楼三年一度的比试乃是专为评选京城第一闺秀所设,这是笑话他长得比女人好看呢!
慕珝哪这么容易认输,反唇相讥,“本公子也听说宫里不少宫女暗中仰慕程公公,赞美公公才华横溢,秀美不输后宫娘娘呢!”
“……”程筠将那半杯酒灌下,彻底不想理他了!
片刻后,马车停下,程筠二话不说掀帘出了车门,余光瞥到慕珝坐塌边上的一小节撕破的轻纱,轻纱上还沾有血迹,她咬牙飞身一跃,直接上了自己的马。
“小侯爷好生休息,在下回宫复命!”
慕珝掀开车帘,就看到她如一支离箭般跃过,一眨眼,像一缕轻烟消融于夜色当中,只听见马蹄声声,一声锐利的“驾”划破长空,最后又埋在城墙深处。
程筠并未急着见驾,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纳兰院,她快速进入屋子,屏退侍女,来到里间屏风后,她脱去宫衣,反坐在铜镜之后。
金黄色的铜镜上映出半截晶莹若雪的肌肤,凝脂如玉,鲜血蔓延了整个腰间,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沟在镜面下若隐若隐。
那家伙的指甲也太锋利了些!
正文 第三章 不小心摸了她的手
程筠暗骂慕珝,她刚刚在马车上催动内力,如今那血流如汩,不加以制止,恐怕伤口化脓。
她点了一处穴道止血,立即将师傅留给她的雪津玉肌膏给涂上,收拾妥当后,她才重新换上太监服,前往皇帝所在的乾嘉宫。
乾嘉宫是皇帝在大内的寝宫,正在西内苑正中,程筠从自己的纳兰院出来,往西边过两个园子便抵达乾嘉宫侧门。
今夜闹出了刺客,此时的乾嘉宫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没有半点将息的景象。
程筠步入侧门,就有小太监恭敬地迎着她进去。
乾嘉宫是五开间重檐歇山顶建筑,为整个后宫西内苑内规模最为宏大的宫殿。
皇帝年轻,去年才亲政,还未立后,如今一人独住在这硕大的寝宫当中。
程筠轻车熟路地进入了皇帝平日歇息的里阁,慕容煦早有令,程筠进寝宫,无需通报。
此时,他正半靠在宽大的紫檀木塌上休息,木塌后方立着一座波斯进贡的八宝坐屏,宽塌上放着一方小案,皇帝一手支在小案上,一手捏着眉心,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方抬眉,就看到程筠朝他行礼。
“你回来啦?”皇帝见是她,神态明显一松,
年仅十六岁的皇帝,襁褓登基,少年老成,眉宇里沉淀出不同寻常少年的沉稳。
淳元元年,先皇御驾亲征南蛮,后遇危险,当今太后也就是当时的颜皇后为了营救丈夫,挺着肚子杀去前线,怎奈先皇最后被贼人害死,皇后悲恸,在军营内产下先皇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今上慕容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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