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窑_唐花花THH【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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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好东西,得让懂行的人来鉴别。”真金转头望向涂安真,“安真是来自浮梁城有名的烧瓷世家,她家烧过许多前朝贡品,她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涂安真站起来,向大家示好。她今日穿上了昨日试穿过的紫蓝色褥裙,只是没有带上一起送来的月白色发带,蒙古人尚白,把白色看成是高贵的眼色,但是汉人却认为白色是死人才用了眼色,所以梳妆时,涂安真让璇儿梳了两个长条的麻花辫,用紫色的发带缠绕起来,更加可爱灵动,加上她举止优雅大方,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这件瓷器各部分比例得当,画工精湛,简单的几笔蓝料,就让人有洒脱尽兴之感,颇为难得,美中不足的是瓷土成分不好,烧制的温度也没有把握好,所以大家自己看,它表面的釉色有些凹凸不平,还有些发黄。”

  “是么?”安童好奇的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突然他大叫:“涂姑娘说得没错,表面是有不少小孔!”

  是么?众人好奇地围了上去,真金满意地看着涂安真,点了点头。

  一阵观赏把玩之后,众人才回到了座位上,真金清了清嗓子,朗声到:“这只扁壶,只是试验品,待下一批成品出来,我将上奏吾皇,我大元要将这样的瓷器,贩售到西边的各个部落,各个汗国,大元还将开放民间瓷器贸易,繁荣市场!”

  什么?开放瓷器贸易?没有听错吧?!

  涂安真迷惑了,她爹涂贾烧了一辈子瓷器,所有的瓷土、颜料来源一直都由官府把持,每次到瓷窑定制瓷器,提供的原料都是非常有限,若有失败率过高,便只有私自高价另购填补。一开始没有经验,失败率极高,烧制成功一件就要花费几十上百件的原料,有的年景赚的工钱都不足以购买原料。后来随着技艺的提高,爹渐渐能在有限的原料里尽可能地烧出更多的瓷器,加上娘别开生面不同于其他瓷窑的画工,使得来浮梁城收瓷器的官员对涂家的瓷器情有独钟,可好景不长,官府供的原料越来越少,要的瓷器件数却越来越多,不仅涂家一家,多家瓷窑都难以为继,后来才发生了她兄长涂安青出走西域,寻求青料的事情。

  可是现在,蒙古人要开放瓷器贸易?意思是允许烧瓷的各种原料自由买卖?那涂家的瓷窑,有可能重新燃起来?这一切该不是幻觉吧?她没有听错吧?可是就是这丝渺茫的希望,也足以让她高兴起来,她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抖,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然而,李资谦并不懂这些,他只是纳闷:为何在淮山村像个累赘一样的涂安真到了蒙古人这里如此受重视?明明是前朝公主,却被真金视为上宾,安童好像对她也青睐有佳,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真金一直是晚宴节奏的把控者,众人还没有从关于瓷器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又让一群女子上来表演歌舞,众人在丝竹声间品尝饭菜,互相敬酒。歌舞中不仅有汉人的旋舞,还有蒙古人的盅碗舞,最后竟有高丽的长鼓舞,李资谦多年未闻乡音,一介汉子,看罢竟流下泪来,直禄脱赶忙上去敬酒,李资谦也爽快的喝了下去……

  一个多时辰的晚宴,各种消息,各种揣摩,各种表演,又各人各怀目的,根本没法好好品尝饭菜,只是喝酒……直禄脱明显是醉了,因为他找忽辛喝酒,有些失态,忽辛打心眼里看不起真金,反而对指挥将士在血海里厮杀的直禄脱尊敬不已,于是他拉着直禄脱毫无顾忌地喝起来;孙承没想到高丽世子会如此精通医术,同行交流起来,话也特别多,酒逢知己千杯少,月瑜怎么也拉不住孙承,一大把年纪了还和李资谦一杯一杯地干……只有涂安真,想起几个月前池州城满城饥荒的景象,看着眼前的饭菜,便没了胃口,于是她向真金告退:“我有些头晕,想先回去休息。”

  “怎么了?”真金真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家,忽闻她的告退,神情紧张了起来。

  “没事,就是有些累罢了。”

  “臣送涂姑娘回去吧!”安童提议。

  真金望望席间喝得正起兴的众人,点了点头。涂安真正要起身,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倒,安童赶忙来扶,这一下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喝得醉醺醺的忽辛取笑涂安真:“没想到涂姑娘身残志坚,还懂瓷器啊,哈哈哈……”

  涂安真的脸一红一白的,她抓紧了安童的手臂,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快走,别理他!”安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真金恶狠狠地瞪着着忽辛,忽辛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和直禄脱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与汉人不同,蒙古人尚白尚蓝,蓝白两色在汉人看来都是不详、祭祀用的颜色,却在蒙古人的世界里得到了无比的崇敬,青花瓷就是最好的例证。

  ☆、夜幕惊魂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特别感谢“阿尔斯兰”指出文中关于高丽王室姓氏的错误,这是我查史料不认真的结果,非常抱歉!

  从本章起“李资谦”将改名“王资谦”,之前的章节中出现的“李资谦”我会在未来慢慢修改。

  再次感谢。

  “你还好吧?”安童扶着涂安真从都督府大堂里走出来,关心地问。

  涂安真没有回答。

  安童又问:“我们出去走走?”

  涂安真还是没有说话,安童竟也当成了默许,直接带着她走出了都督府。

  “你的腿怎么又这样了呢?之前不都快好了么?”安童低下头去,想查看她的右腿。

  涂安真看着安童弯下去的腰,眼泪突然吧嗒一下,滴在了他的后背上。

  安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安慰似地拍了拍涂安真的后背。他这个细小的动作,把涂安真一直的坚持击得粉碎,她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夜色虽沉,涂安真脸上的两行泪水却是星星点点,安童的心像被针尖划过一样刺痛,这几个月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忍不住了,双手捧起涂安真的脸,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了涂安真眼里的痛苦和无助,他轻轻擦去涂安真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顺势把涂安真搂在了怀里。

  所有的声息在那一刻都停住了,涂安真把头埋在安童的胸前,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每一次,都是这样,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安童总是张开怀抱,温柔地迎接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涂安真累了,慢慢停止了哭泣,她微微一瞥,发现安童衣服的胸前,已经湿了一片,涂安真不好意思地说:“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嗯。”安童毫不在意。

  涂安真的鬓边贴着安童的脸颊,她感觉到了他沉沉地呼吸,安童呼出的热气也吹进了涂安真的耳廓,弄得她有点痒。她轻轻甩了甩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几十丈外都督府门口立着的人影。

  那是燕王真金!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哪里的,他的身后像是有一团黑色的浓雾,散发着恐惧的气息,月白色的长袍映出了他比黑雾更沉的脸,冰冷得让人颤栗,涂安真心里一惊,片刻间全身像被冰块镇住,寒意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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