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春_九斛珠【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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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伽罗瞪着眼睛,看到镜中岚姑强忍的笑意,以及神情中的无奈。

  完了。果然醉酒误事。

  *

  这两日谢珩格外忙碌,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伽罗记着那直呼名讳的罪名,更不敢生事,只在南熏殿内闲坐翻书。

  这一日将书看得累了,便往廊下闲坐,看那笼中金丝雀戏弄颈间挂着的香囊。

  将近晌午,忽听远处人语喧嚷,不过片刻,就听外面有人怒气冲冲的,“傅伽罗在这里?叫她出来!”话音隔着院墙,门口的侍女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傅姑娘,公主驾到。”

  乐安公主?

  伽罗皱眉,当即起身。还未迎两步,乐安公主的身影便已到门口。她似顿了下,旋即道:“你果真在这里!”

  “拜见公主殿下。”伽罗施礼。

  乐安公主面色不善,斜睨她一眼,步履如风的进了小厅,却喝命旁人在外伺候。

  伽罗满腹狐疑,瞧见岚姑面满忧色的想随她而入,连忙摆手示意。待进屋掩上门扇,又行了一礼,“不知公主寻民女是为何事?”

  “皇兄给你这地方倒很好。傅家的人获罪被监看,你却在东宫逍遥,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皇兄待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乐安公主回身盯着伽罗,语气轻慢,“说吧,你苦心缠着皇兄,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这指责来得莫名其妙,伽罗忙道:“殿下误会了。太子殿下安排民女住在此处,是为查访一件要事。待事情查清,必定还会依罪论处。民女只是奉命行事,并无他念。”

  乐安公主冷嗤了声,隔了两三步将她打量。

  “皇兄面冷心热,被你蒙骗,休在我跟前装腔作势。傅家和高家的旧仇,我不跟你计较已是宽宏,你却不知足,偏要去蛊惑皇兄,害得他被父皇责备!皇兄为傅家女眷说情,这我不恼。可高家害死了我的长兄,你却要他为高家的儿子说情,傅伽罗——你到底长没长良心!”

  伽罗满头雾水。

  求谢珩为外祖母说情,这事她认。可表兄的事……

  何况,谢珩竟然会为高家表兄说情?

  伽罗屈膝行礼,缓声讲道理,“殿下这话从何说起?高家是民女外祖家,民女自然盼望表兄平安。这一点,民女承认。可太子殿下是何性情胆魄,殿下难道不知?民女自身都难保,即便去求情,太子殿下英明睿智,怎会被蒙蔽?”

  “可他就是听了!否则以他对高家的厌恨,只会处死高家所有人,哪还会劝父皇依律论处,不做牵连。”乐安公主冷哼,目光在伽罗脸上逡巡,“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果真不假。皇兄那样睿智的人,竟也会被你欺瞒!”

  “民女不敢欺瞒。”

  “敢不敢欺瞒,与我无关。但你留在东宫,终究是祸害——来人!”乐安公主忽然扬声叫宫婢嬷嬷入内,“将她带到宫里,交给母妃看着!”

  “殿下这是何意?”伽罗惊愕。

  乐安公主冷笑,“只是进宫,又不是取你性命。皇兄若有事,自去宫里寻你便可,慌什么?”言罢抬步,便往外走。

  数名嬷嬷当即困住伽罗,带她往外走。

  伽罗难以反抗,遂朝岚姑递眼色,叫她去寻杜鸿嘉。谁知岚姑没走两步,乐安公主便高声道:“我是奉旨来带人,谁敢通风报信,以抗旨论处!”言毕,指使人上去,也将岚姑捉起来。

  岚姑当即慌了,跪地道:“公主殿下恕罪。我家姑娘确实……”

  “把嘴堵上!”乐安公主不耐烦,随口吩咐,便抬步出了院门。

  伽罗在嬷嬷的围困下随之前行,回头见岚姑满面惊慌的试图挣脱,忙示意她停下,切莫自讨苦吃——若乐安公主只是临时起意,杜鸿嘉或许还能拖延片刻,可她打的圣旨旗号,若杜鸿嘉再阻拦,罪名不小。

  她人微力轻,这等情形下,抗拒无益。

  只是入宫之后,当如何应对?

  心中迅速盘算,出了南熏殿再走一阵,忽觉前面脚步停下。

  伽罗诧然瞧过去,晌午刺目的阳光下,谢珩负手站在甬道上,身后战青和杜鸿嘉左右侍立。他脸上隐然焦灼,眉目微沉,向乐安公主道:“怎么回事?”

  “是父皇的旨意!让我带她入宫。”

  “父皇?”

  “皇兄不信?太极殿里皇兄为高家的事惹怒父皇,连贵妃听了都生气!父皇吩咐我将傅伽罗带进宫,皇兄若有事,自管去找她。但她不能再留住东宫。”乐安公主见他还拦在跟前,怒犹未歇,“皇兄难道想抗旨?”

  谢珩纹丝不动,沉声道:“父皇怎会知道傅伽罗在东宫?”

  乐安公主噎住,低头不答。

  谢珩脸色愈发难看,“我不放人。”

  “皇兄!”乐安公主急了。

  谢珩却不理会她,沉肃的眉眼扫过来,压向围着伽罗的嬷嬷,“谁许你们在东宫放肆?”他素来威仪尊贵,而今沉声薄怒,愈发令人敬惧。那几位嬷嬷虽未放开伽罗,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态度却收敛不少,目光只在谢珩和乐安公主之间游移。

  谢珩微怒,厉声道:“放人!”

  嬷嬷惊惧,忙跪地道:“殿下恕罪,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乐安公主也恼了,“不许放人!皇兄!今晨太极殿中,你已惹得父皇生气,难道还要固执?父皇带走她,并无歹意,不过是想令皇兄收心,专心政务,辅佐父皇。傅伽罗再要紧,难道还能跟父皇相比?还是说——”她瞥了伽罗一眼,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当年救过她,就想一直护着她?”

  这话令伽罗诧异,他下意识看向谢珩,便见他也露愕然神情,往这边瞧过来。

  目光相触,谢珩迅速挪开。

  伽罗微讶,细想乐安公主所指,陡然明白,心中震惊之极。

  谢珩却已冷着脸道:“战青,送她回去。”旋即扯起乐安公主,大步往外走,“随我入宫,我跟父皇解释。”

  乐安公主极不情愿,却挣不脱谢珩的力道,满声抱怨的走了。

  ……

  伽罗呆站在原地。

  当年佛寺湖中救下她性命的,竟然是谢珩?

  她满心震惊,眼睁睁看着成群的宫婢嬷嬷远去,谢珩的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

  “傅姑娘,请吧。”战青在旁提醒。

  伽罗仿若未闻,木偶般立在那里,错愕又疑惑,震惊又欣喜。

  她还清晰记得云中城外河畔的情形,谢珩说她的恩公死了。哪怕后来改口,也只是安慰般牵强。她一直以为他说的是实话,一度以为恩公当真已不在人事,可是——

  救她的竟然是谢珩?

  他为何撒谎?

  倘若真的是他救她,即便在淮南时不记得她,看到那玉佩之后,总该认出了吧?前往北地的途中玉佩丢失,被陈光带人寻回,她提过佛寺被救的事情,他也曾拿着玉佩,详细盘问。彼时,他是否已想起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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