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这封请柬是螭族四皇妃发来的,说是适逢今年儿子生辰感谢清泽当年救命之恩,清泽开始挺奇怪,她本身与螭族是没什么交情的,可是仔细一看请柬上密密麻麻的字才明白这四皇妃是何人。
当年清泽还年轻,也不是什么民族英雄,只是闲人,闲云野鹤,闲庭信步,四处飘散,走遍大江南北许多地方。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太阳不烈,春风和煦,清泽行至招摇山,靠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小憩,正闭眼养神,远远地,听见细细又急促的痛苦喘息声,似压抑似痛苦,忽而一声一声的断断续续的撕心裂肺的大喊。
清泽睁眼循声找去时,看到断崖边躺着一个女子,手里抓着地上的沙土,肚子高高隆起,下身流血不止,满头大汗,痛苦的不时大叫。
清泽一见,不好,这是要生了。忙跑过去问她家在哪里,要送她回家,那女子直道来不及,求清泽帮忙接生,清泽一听慌了神,自己没经验,盲目的去做,出了问题,把人接死了可怎么好?
正犹豫干不干,那女子忍住剧痛死死抓住她袖子不让她走,身下又流出一汪血,清泽咬牙上阵,说了句没良心的话:“要是…要是孩子接死了你别怪我。”女子奋力点头,又忍不住痛,大声喊叫。
清泽手忙脚乱,按照女子的要求一点一点来,竟也算是顺利的接出一个黑溜溜的泥鳅。如今这天下各路妖魔鬼怪神冥仙人什么都有,生出什么奇怪的物什也不算奇怪。
不过清泽对这个就外形来说实在不怎么样的新生命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怜惜感。虽然天气并不冷,但还是听了女子的话,顺手从身上扯了块衣帛包住了那条泥鳅。
女子抱着泥鳅甚是喜爱,问清泽可不可爱,清泽干笑着说可爱可爱,心想还没有我们凤凰蛋圆滚滚的可爱,又把女人扶到大石旁靠着,歇了会,才知道她叫棠梨,是这一带的花妖,清泽问起棠梨:“你怎么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你相公呢?”
棠梨眼睛垂下:“他不在我身边。”
默了会,棠梨又道:“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清泽一愣,这孩子黑黢黢看不出男女,她怎么看出来是男的?果然是母亲。
棠梨抱着泥鳅缓缓道来。她本体是棠梨花,故起名棠梨,是修行万年的花妖。后来与螭族四皇子相恋,但是螭族长辈并不同意,他们决定先斩后奏,于是有了这个孩子。但是螭族长辈知道这个消息后更加气愤,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来,禁了四皇子的足。
她怕被人耻笑又不敢回家,在外拖着肚子直到临盆期,这期间她吃的又不好怕是连累孩子,听说招摇山断崖处有万年灵芝,想着摘了留给孩子补身体,却不想产期提前,正好在今天。如今孩子顺利生下,灵芝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清泽感慨,问她今后的打算,她摇摇头,脸靠在泥鳅光溜溜的头上:“现在只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别的都不想了。”棠梨的脸色很安详,慈爱的看着怀里的黑泥鳅。
清泽想,这就是母性的光辉吧,又问她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棠梨道:“没有你,孩子也生不下来,你帮我起一个名字吧。”
清泽一开始推脱,觉得还是不要让自己起的好。可是棠梨坚持,清泽推脱不了,仔细想了想,道:“既然在招摇山的断崖上出生的,就叫招崖吧。”
事后清泽觉得棠梨其实很有勇气,独自一人在野外生孩子,又一个人抚养孩子,没有怨言,的确是个好母亲。现在也苦尽甘来成了螭族四皇妃,也算是圆满了。况且招崖从自己手上出生,又是自己给起的名字,是自己接生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很有意义,现在想想也是一件大好事,清泽合上请柬,决定去一趟。
黑螭宫建在南山江水泽,螭族离不开水,宫殿自然建在水里。清泽在岸边深吸口气,使出仙术护体,一头扎了进去。
清泽到达时,殿门已经大开,守门的人迎上来,清泽递上请柬和礼物,可那守门的人收下后连看都不看,直接带清泽进了宫,宫里酒菜早已备好,只是尚无一人,清泽奇怪,该不会只邀请了她一人吧?
清泽正四处打量,从屏风后踉踉跄跄跑出一个穿黄衣服的小孩,伸出手臂欢快的叫:“清姑姑……”清泽转头,那小孩脸嘟嘟的,眼睛黑溜溜,应该就是当年的小泥鳅,当时还没个人形,现在也长这么大了。
一时欢喜,蹲下伸手抱住他:“你是招崖?”“嗯。”小孩点点头,脸上很欢喜,就是脸色太白。
“娘说穿白衣服最漂亮那个就是清姑姑,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小招崖奶声奶气道,清泽瞬间心花怒放,拍拍他的脑袋:“嗯,说的很对,眼光也很好。”小招崖咧嘴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
清泽捏捏他的脸,问:“你娘和你爹呢?”小招崖眼睛黯了黯:“我爹他…”
“招崖…”一个女声急切的传来,清泽站起身,棠梨从屏风后脚步急切的出来,看到清泽眼睛亮了亮,笑道:“你来了…”又抱住招崖:“不是叫你守在娘身边别乱跑么…”小招崖眉眼弯弯:“娘,我一眼就认出清姑姑了呢…”
棠梨引清泽坐上酒席,抱着孩子不松手,清泽笑:“他这么大了,你还抱着他吃饭。”棠梨一手轻拍着招崖,脸上笑意怜惜:“做母亲的哪个不是把孩子当成个宝呢。”
清泽笑笑没说话,又问:“其他人都没到么?孩子他爹呢?”
棠梨眼神一闪而过,叹了口气道:“他爹事情太多,连招崖生辰也不能陪。”又笑道:“我这也是听说凤族英雄重生,又赶上招崖的生辰,想着当年还没好好感谢你,就只请了你一个人,也怪我,请柬上没说明白,要是唐突了你多包涵。”
“没有没有,”清泽客气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孩子还是你生的,我也是举手之劳,做了件好事。”
“不,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和招崖,”棠梨端起一杯酒,“这一杯,我敬你。”
清泽有些心虚,觉得她实在是夸大了,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那么大功劳的。”而且清泽有个习惯,一人在外赴宴时不会喝酒,一来怕喝醉了丢人,二来也是留了个防范之心。
棠梨先干为敬,见清泽没有喝,眼露疑问,清泽为难的撒了个谎:“我不会喝酒…”棠梨放下酒杯笑笑,“无妨,今日以客为主,来,吃菜。”
清泽暗松口气,“多谢体谅。”棠梨哄着招崖吃饭,清泽在一旁看着感叹真是母慈子孝,正看着,棠梨吩咐招崖:“去,给清姑姑夹一个你爱吃的虾仁。”
招崖乖乖的从棠梨腿上跳下,胖胖的小手用筷子夹起一个虾仁送到清泽嘴边:“清姑姑,张嘴,啊…”清泽笑一笑也不好拒绝,张嘴吃了。
小招崖欢快的问清泽:“好不好吃啊?娘说今天你要来,都不让我吃呢…”清泽笑着摸摸他的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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