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六月,秦容搬出重华宫,搬到毓庆宫居住。宫中皇子,年满六岁就从母亲所在的宫殿里搬出,搬到皇子专门住的毓庆宫居住。闵棠到是早有准备,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不可能将秦容一辈子拴在身边,从秦容理事开始,她就在锻炼秦容的自理能力。
虽说皇子公主身边多的是人伺候,但总有人照料不周的时候,你不但要自己照顾自己,还得及时发现不好的苗头时将其遏制住了。闵棠在处理重华宫里一些小事时,会特意将秦容和华音带在身边,让他们一起看。起初问,随后指点,最后让他们试着处理一些小事。
秦容还曾闹过笑话,华音却是生就一颗玲珑心肝,每一次处置拿捏妥当,便是闵棠亲自来,也不过如此。
有所准备,当秦容从重华宫搬出去的这一天到来时,闵棠虽有一丝不舍,却更多的是放开。雏鸟若不放飞,永远只能蜷缩在窝里,偶尔伸出头来,看一看悬崖峭壁外的风景。而当他敢于一头扎下,学会飞翔,奋力搏击长空时,才能一览山河壮美。
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第一步,乃是放手。所以,她不顾秋月自请去照料秦容的提议,把秋月留在了身边,理由便是:说好了以后都不会丢下你的,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用去。
秦容从重华宫搬出的第一夜,华音甚是想念,闵棠温言软语抚慰之。第二夜,秋月感慨万千,闵棠小心开导之。第三夜,圣隆帝来重华宫替闵棠解思子之愁,却发现重华宫真和罗德海说的那般,该愁的不愁。圣隆帝过来时,闵棠正驳回秋月的请求,还不许她去毓庆宫插手秦容的事。
用闵棠的话来说,秦容每天都会来重华宫给她请安,过得好不好,看一看秦容的肚皮鼓不鼓就知道了,她要把秋月放过去,不出一月,秦容肯定得圆一圈,为了节制秦容饮食,闵棠废了不少力,哪能数载之功一朝败于秋月之手。是以,这回跟着秦容去的,乃是当年秦容与安王之女端敏郡主抢花灯时,前来报信的宫女采青。
圣隆帝听了闵棠的话,哈哈大笑。闵棠赶忙迎上去,圣隆帝却道:“朕听说十一搬进毓庆宫后,爱妃还不曾过去看一看,今日天气正好,爱妃可要与朕一同前往毓庆宫瞧一瞧十一?”
闵棠听了笑道:“臣妾不去了,就怕去看了这一眼,就想把十一带回重华宫来。”现如今,秦容还在宫中,一举一动闵棠尚能知晓,待他日出宫开府,要知道秦容的情况就没那么容易了,既然决定放手,那便痛快些。她给予了秦容她所能给的最周全的保护,接下来就看秦容自己的了。她六岁时,都能遛鸟追兔子满山跑了,秦容怎么也不该比她逊色。
“爱妃当真心宽。”
“若非这般,哪能体胖至此。”闵棠说完,圣隆帝哈哈大笑。比起满宫的细腰美人,闵棠的确较丰盈了。不过这些年看下来,倒也没有最初看时那般不顺眼了。
是夜,圣隆帝留宿重华宫,以慰藉贤妃思念十一皇子的一片爱子之心。自科考舞弊案后,沉寂了数月的后宫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到这里,都小小的告一个段落了。不容易啊,我今天提前写出来了,感觉更不错了。
☆、岁月
后宫中不管如何风起云涌, 都逃不过“争宠”二字。崔家因为牵扯进科考舞弊案中,折损了不少人。就是贵妃的父亲, 崔博崔大人都没能避开, 被请到刑部问案。若不是崔氏父子走的是行武路数,恐怕难以从可科考舞弊案中脱险。
即便如此, 贵妃因父兄的缘故, 手上的权利被圣隆帝收回,交还到皇后手中。贵妃心中再有不甘, 也不敢继续在圣隆帝面前哭闹。须知,她手中的权力, 就是因她在圣隆帝面前多哭了两次, 把人哭烦了, 才给圣隆帝借机拿走的。贵妃担心她要继续找圣隆帝哭闹,把人哭恼了,连她的位份也降了, 她就哭都来不及了。
于此同时,病了多时的皇后, 终于康复,虽说皇后不如以前那般将所有事揽到手上,却比之前好了很多。皇后康复不久, 便恢复了对后宫妃嫔的请安,翊坤宫和从前一样,一到早晨请安的时候,总是春意满宫。
闵棠置身其中, 数年如一日地看后宫妃嫔为博圣隆帝一笑,想方设法展露颜色。只是年年都有人受宠,受宠的人年年都不同。这大约印证了那首诗--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看着李昭仪拉着罗美人的手,一边说着恭维话,一边酸时,闵棠不禁摇了摇头。相似的画面总在重复,时间却从手心里溜走,一去不复返。算算日子,秦容搬出重华宫不知不觉中已有七年。
华音三岁进宫,到如今正好十二载。再有两天,华音的及笈礼将在重华宫举行。
及笈是女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笈礼成意味着女子成年,自此可以谈婚论嫁。华音虽然自幼父母双亡,却被闵棠接进宫中,养到一十五岁,甚至有两年还被圣隆帝接到含元殿抚养。因而此次关注华音的人不少。要不是华音的及笈礼在宫中举办,只怕有更多的人想来参加。
这些年来,闵棠一直协助皇宫管理宫务,鲜少大肆操办宴会。那一年圣隆帝莫名其妙地过来重华宫告诫了她一番后,闵棠一直遵循着她说过的那句话行事--以身作则,不让秦容有一个声名不佳的母亲。
秦容搬到毓庆宫那边,虽然不在闵棠跟前住了,但他身上发生的事,闵棠都知晓。直到秦容自己处置了几个乱规矩的宫人,闵棠私下里对毓庆宫的关注才逐渐减少。
两年前,秦容因和九皇子打架,给皇后撞上了,差点伤到皇后,被圣隆帝一怒之下丢到军中打磨去了。圣隆帝的处罚,闵棠没有意见,为此她还特意找上圣隆帝,让他给秦容挑一个环境苦一些,吃穿差一点的地方送过去。至于试图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妄想闵棠能开口替秦容求情,顺便把九皇子的处罚给换成抄书的哭哭啼啼的林婕妤,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头。
秋月知道闵棠的做法,私下里埋汰了埋汰两句,可到底不似从前那般,如母鸡护着小鸡一样,唯恐秦容受伤。这些年,秦容的武术从不曾落下,身体康健,撂倒几个同龄人都是小菜一碟。要不是闵棠不许秦容随意找人比试切磋,秦容打遍宫中皇子无敌手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好斗,乃秦容之天性。秦容幼时,闵棠半是压制,半是疏导,倒也将他的好斗天性成功安抚下来。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秦容的精力越来越旺盛,宫中较为枯燥的习武生涯已经无法完全发散他的精力。是以,此番兄弟二人打架,被圣隆帝丢到军营里去,可谓是瞌睡遇上了枕头,给闵棠解决了一大难题。她怎么可能因为林婕妤改变主意?
圣隆帝听到闵棠的请求后,照旧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心实意,没有口是心非后,大方地同意了闵棠的请求,将秦容和九皇子一起丢到了西南军中操练。既然是处罚,两人的身份不能是皇子。圣隆帝一声吩咐,下面立刻给两人安排了一个新身份。普通出身,毫无背景,这意味着两人进入军中后,都将从底层的大头兵开始。林婕妤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九皇子和秦容已经被圣隆帝提着丢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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