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自是后话,闵棠如今在意的还是文秀与毒碳。安王既然认罪,文秀若真是他的人,他没有必要否认。可文秀并不是他的人,又是谁的人?
皇后?
闵棠真不愿将这件事往她身上推。正如圣隆帝信任皇后不会做出这种事,闵棠也认为皇后没有理由会做对她没有好处的事。可文秀是皇后信任的,此番招供,亲口指认皇后乃是毒碳事件的主谋。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闵棠心中疑惑,却不敢像之前开口问顾知的事一样问圣隆帝。圣隆帝心思多变,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闵棠是受害人不假,可她要主动提及皇后,难保圣隆帝不会认为她的心思不纯,想要取而代之。认定她中毒一事乃自导自演,她就冤大了。这样的事,她做过一次,并且成功了,闵棠就没想过再来一次。任何一场谋划都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这些年圣隆帝对她的关注分外严,闵棠就是想做一件事,也很难有大的动作。
与其迎着危险冒进,不若沉下心来等候。左右这件事圣隆帝已经插手,应当不会半途而废。
一念之间,闵棠的脑子里滑过这许多念头,只是全压在心中,不曾表现出来。
“顾知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被罚俸一年,只怕日子不好过。臣妾想让秋月过些日子去宫外探望春花和孩子们,圣上意下如何。”
“小事而已,爱妃喜欢就好。”顾知的罪可大可小,他要不想治顾知的罪,谁也别想多说一句。罚俸不过是为了以后让耳朵清净些,免得将来那些言官抓住了这件事叨叨个不停,让人心烦。顾知,他还是满意的。他不爽安王很多年了。要不是碍着先帝,他早就将安王的爵位撸了。这一回,能正大光明地将安王贬为庶人,打发安王一家子去给先帝守陵,也算全了先帝与安王的父子情。要不是顾知当机立断抄了安王府,没有后来的那些证据,根本定不了安王的罪。试想如让安王回去将罪证处理了,真是后患无穷。没想到顾知看着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诈安王时,随口胡诌出一个米仙儿,就连他都给虎了过去。倘使不是顾知亲口说,假冒张慧云的那名女子的身份至今不明,他还不知道那不过是顾知试探安王的话。
“多谢圣上。”得了圣隆帝的话,闵棠十分满意。
之后,圣隆帝在重华宫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直到秋月出宫探望春花,文秀和毒碳的事,闵棠也不知道结果。而她也因为这场病,将手中的权交了回去。后宫大权,重新为皇后全部掌握。
没了俗事缠身,闵棠安心养病,没多久,闵棠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婚期也如约而至。
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婚期前后相隔一个月,大皇子是兄长,婚期在前,二皇子在后。圣隆帝已经陆续嫁了五位公主,给儿子娶媳妇还是头一遭。不过此事自有礼部操持,按规矩办事,大皇子的婚事得以顺顺利利地操办了。
新婚第二日,大皇子携大皇子妃前来翊坤宫给皇后请安时,闵棠早早就去了。按规矩,自该是喝了新妇的茶,再给一份见面礼便是,出不了什么岔子。不过这一日,贵妃抓住了机会就拿话刺她。闵棠如今是有仇当场报,皇后没有开口打圆场,以至于大皇子妃作为皇家儿媳妇第一次来翊坤宫拜见她们这些婆母们,就听了满耳朵夹枪带棒的话。
不是自家的媳妇没人疼。王昭容身份比她们都要低,人又素来老实,插不上嘴,根本帮不上大皇子妃。若闵棠是大皇子妃,第一日来宫中就见识了这般场面,日后定要躲在府上少来几次。谁知,这大皇子妃却是个勤快人,隔三差五地来宫中请安。礼节无可挑剔,把王昭容欢喜得,成日里见人就笑着夸大皇子妃的好。这不,二皇子成亲后携二皇子妃来翊坤宫给皇后请安的那一日,大皇子妃正好被太医诊断出怀有一月身孕,圣隆帝那边知道了,高兴之下大赏大皇子妃,让大皇子妃的风头直接盖过了新妇二皇子妃。淑妃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笑容,二皇子也不差,到是二皇子妃,有那么一丝丝不快。眨眼间就掩饰过去了,不过是闵棠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静,才没看漏了。
喝了第二拨媳妇茶,闵棠回到重华宫里,正巧见着华音在发呆,连她过来了也没发现。这可是头一回碰见的事。闵棠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一连叫了三声“音音”,华音才回过神来。
“音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宫里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华音是闵棠从小养大的,亲近闵棠,大大小小的事,华音都会与闵棠说。虽说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心事,可在华音这里,好似没有这回事。闵棠难得看见华音的异状,心生奇怪。华音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孩子,可今天看她这表现,似乎走死胡同里了。
华音犹豫片刻,走近闵棠,倚过去将头靠在闵棠的肩上。这种亲昵的动作,华音许久不曾做过了。闵棠一怔,随即将她搂进怀里。
“谁欺负我们音音了,告诉棠姨,棠姨定要给你讨回公道。”
华音摇摇头。
“并不是有人欺负我了。昨日,我去二皇子府上送礼,遇上林五公子了。”
林旭之?这小子说了什么?自从华音明确地告诉她,林旭之缺少分寸感后,闵棠就消了看好华音和林旭之的心思,怎么华音和林旭之在外面见了一面,回来后就神不守舍了?看华音的样子,并非情根深种。
“哦,难不成他言语上冒犯你了。”有了秦容的例子,闵棠在对待少年男女之事上,不敢太过于直白了。
“昨日,我遇上林五公子,他问我为何拒绝与他的亲事。是否因他庶出的身份才拒绝的。”
闵棠不由得皱起眉头。林旭之贸贸然冲过来问华音这种话,的确不妥。不过她养大的孩子她知道,若只是这样一句话,绝对不会让华音惦记上。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闵棠试探地问道。
“我推说,儿女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我虽没了父母,婚事却有棠姨做主。不想,这林五公子并不接受这个说辞。硬是逼我承认了不嫁他是因为那一回在猎场,他不回避澜郡主一事。林五公子对我给的理由不以为然。还说,还说他听了皇后娘娘的话,以为我与一般闺阁女子不一样,谁知,我竟和那些人一样,思想迂腐,心胸狭窄。他与澜郡主清清白白,难不成就因为他多夸赞了澜郡主几句,他与澜郡主就有苟且之情?倘若按我这般想,他与我今日站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岂不是非他不能嫁了?”华音眼中有难堪,可见昨日她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闵棠心中怒火丛生,若林旭之此刻在这里,她的拳头定要挥上去。叫他知道,不是什么话都能张口就说的。
“棠姨,你说我真的像林五公子说的那般,思想迂腐,心胸狭窄吗?”说到这里,华音声音哽咽。她在宫中长大,虽然失去了父母,因有闵棠护着,圣隆帝又养了她两年,即便有人会说几句酸话,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得这般难听。林旭之这一番话,于华音而言,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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