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厨子的心像被人破了一个洞,血流不止。
他幽幽地说:“难怪她说你无情……对谁都无情,从不把人放在心上。你身边的女人死了一个,你就再找另一个。无情的教人心寒。”他轻合眼睑,语带恼怒质问:“但为何偏偏对那个女人……不一样?”
让他又妒又恨。
明明死了这么多女人,他从不皱眉,再找另一人代替就行了。
为何偏偏对这个女人不同,温柔呵护不够,还捧在手心中?
为什么?!
指下一使劲,张厨子暗黑的脸涨红,辛苦地喘气。易河表情阴鸷吓人,让一旁看戏的寒仲秋也不由一颤,转眼不敢细瞧。
“爷需要与你解释吗?你是爷的谁?不过就是一名厨子。能与我的妻相提并论吗?哼,千娘子也不过是个□□。”易河搁下狠话。
他提千娘子,肯定与其关系匪浅。
找她下刀正好。
果然。
张厨子神色俱裂,一把扣住易河的手腕动容地叫道:“她为你而死啊……易河她是为了你死的。你怎能说她不过是个妓……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
“可笑。爷有说让她去死吗?她自己想不开,还要来怪我?”易河对这等不爱惜自己,又不聪明的女人毫无怜惜之意。
他松开手,推开张厨子,不愿被他碰触。
他和千娘子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他买,她卖,装什么情深。摆明是以死相胁,他最讨厌别人要胁。
张厨子泪流满脸,出声指责:“她……她要求也不多,只想当你的小妾,只看着你一人。你为何不答应她,非要将她逼死?”
他可惜的妹妹啊!
自小分别,当得知她的所在,赶去竟得到她为易河而亡的消息。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僵硬冰冷的身体。
他连泪水也干了。
来易府的确是另有目的。他想亲眼瞧瞧易河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何值得如花似玉的妹妹为他寻死?
易河在易家是相当和气的主子,脸容带笑,说话柔声细语,找不着一丝凶狠。看着他,看着他,渐渐地眼中只有他。
再回首,已经太晚了。
张厨子绝望地守着一方厨房,给他烧几个菜,偶尔碰到他兴致寻来厨房,还能见一面。而那些个妖艳的女人却不要脸的围在他身边。
既然他是个无情人,谁死也不放在心上。
来一个他就杀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
渐渐地易河克妻之说扬风而起,全国皆知。这样就好,他孤独一人最好。他得不到,别的女人也别妄想得到。
可惜易长福老爷为传宗接代,聘娶齐家五姑娘。他心想:这回再等等,等齐五生下易家继承人,他便好好地送她走。
可惜呀,婚后易河与夫人不是相敬如宾,反倒是他疼爱,怜惜,一味纵宠,让府内丫环大娘又羡慕又妒忌。
看在他心内却是心如刀割,如何忍耐。见她一人在亭中眺望,神态安宁,她如此幸福,而妹妹却长埋黄土内,而自己又陷在泥泞之内,永不翻身。
他缓步走向她——
易河说:“我的妻只有一人,而她不配。”
女人过于低微,将自己置于低处,不懂得为自己着想,是最教易河不悦。他不需要只爱攀附自己的小女人。
他喜欢像齐五这样独立坚强,与他较劲,与他平起平坐,还敢给他使绊子的女子。
从小母亲的委屈,母亲的忍耐,母亲抑郁……他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而他发誓,他的妻,只有一人。
他绝不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无情的丈夫。
“哈哈……易河,就是你害死了千娘子,我可怜的妹妹。我就拿你妻子来抵。现在你终于能为她而哭了!哈哈……”
闻言,易河一脚踩上他的肩,斥道:“我的妻在哪?”
“我本将她关在湘湖旁的草庐。刚才一瞧,人不见。哈哈……易河你这无情无义之人,上苍会让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哈哈……你的易夫人或许已经跟相好跑了!”
不等易河出手,刚踏入门的万名一把扣住他的喉咙,说:“爷,我先关起他。”
寒仲秋接着说:“我先去湘湖查看。”
说罢,三人退下。
书房内,只有易河一人。
齐五呀你有相好吗?
做了我的妻子,还念着与人跑了?
易河自是不信。
傍晚时分,寒仲秋归来时,带回一只绣着祥云的平履,正是易夫人寻常最爱穿的蓝色平履,莫说是侍候跟前的陈帛认出,便是易河对它也有印象。
这……
他身子一晃,差点昏倒,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志问:“在哪找到的?”
寒仲秋猜疑一会,答:“在湘湖岸边,恐怕夫人凶——”
闻言,易河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第40章 第四十章
“呜嗯……”
抽泣声不大,却如泣如诉,令人闻之伤感。
文绘楼二层雅室内,一道灰青的身影立于窗前,纤细的双肩微抖,她双手抓紧窗棂,骨节发白,极力忍耐。
只是忽闻好友遇难的消息,便是再坚强的女子也难免心伤。
从致呀!
她不相信如此聪明的好友嫁入易家仅一月便玉埋他乡。
只是消息自西府散播,至全国,上下皆知。
她不过是十七之年,最是青春年华,性子偶恶,着实是个寂寞人。是她错了,当初就不该由着她,任她不听流言嫁给克妻的易河。
闻得易家北上娶妻,自己心下忽地不安。没料到自己的不安到最后竟成事实。从致呀从致……
豆大的泪珠又坠,打落窗台化作水雾。
桌前的男子望着她笔挺又绷紧的后背,想安慰也无语。
陆从致和叶质言两女子的友谊旁人是无法相像。她俩偶尔像姐妹,偶尔像母女,偶尔像朋友,偶尔又像亲人……
陆从致在异乡离奇去世。
叶质言又怎会不伤怀,她站在窗前已半昼,只是默默地流泪。偶闻得抽泣声,也是极力忍耐,仿佛那悲痛已渗入心肺。
悲痛易伤身。
温若不舍,起身靠近,柔声劝道:“好了。从致也不愿见你的眼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莫再伤怀了!”
叶质言一咬牙。“不行。我不相信。我要去西府瞧瞧,从致绝不可能这般轻易死掉,像她这般的小恶女肯定能遗臭百年。”
说罢,一转身,却被一旁的青年从后搂住。
“作什么?”叶当家斥道。自从答应了两人的婚事,他便时有越礼之举。真是给一分颜色,便想开染房了。
这生意人。
那男人将头搁于她的颈窝,享受着片刻的温柔。他提醒道:“再半月,你我便成亲了。”此时南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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