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因缘如此!”温凉阅过小蚩留下的笔谈,不由深深感慨。
“难怪她总是穿那一件衣服啦!”
我挺心虚的!探人私隐,还那么振振有词,我真不要脸!
温凉斜睨了我一眼:“你是说我也不要脸了?”
我噎住:“呃……不、不是,怎么会?呵、呵呵……”
“总之,今后大家好好相处!”
这话说得,好像我欺负过谁似的。
“就是说!”阿布不知几时来的,一把夺过温凉手里的笔谈,团了团,在手心里化个火球将纸烧成片片灰烬,“肉肉没有手脚,想欺负人也欺负不了啊!”
逆贼!什么不好学,学温凉腹黑爱插刀!
我用力撞了阿布一下:“还好意思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阿布搂着我咯咯笑:“我以为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温凉一定知道嘛!谁晓得她那么没用,居然查了两百年!”
温凉面上瞧着不愠不怒:“神宫里挂的古画,岂可造次?”
“噢,敢情你知道是神宫里的物件!自己不敢过问,倒会利用咱肉肉。”
明知阿布在挑拨,可我这次站在他这边。
“呜——”我装哭。
温凉轻轻叹口气,过来摸摸我:“真出了纰漏,你觉得我会扔下你不管吗?”
不会!
于是我不生温凉的气了。
“嗳,你们说,这美人图是谁画的?”
阿布摸着下巴,诚实道:“不知道!”
我也很诚实地回应他:“去!”
温凉收拾了地上的纸灰,过来推我晒月光。
“无论作画人是谁,人是真的,情是真的,王既将画挂起来而非收在库中,必然也是确信她无害。我们又何需追究过深?”
嗯!今晚的月光真美。白白亮亮的,跟小蚩头上的槐花一样!
第二十六天、啦啦啦
(1)
早上醒来伸了个懒腰,居然手抽筋了。
等等,手?
我睡眼惺忪瞟了眼身体左侧,立刻清醒了。
那里真的有一只手,我的手!
“欧,我有手啦!我长出手来啦!”
一整个上午我见人就嚷嚷,咧着嘴笑,一刻也没合上过。
阿布受不了,过来捏我脸:“我说你不累啊?”
我还乐:“呵呵,呵呵,不累!”
阿布翻了个白眼,决定随我去。
我笑一会儿,就低头欣赏自己的左手。
它真完美!
虽然只有小臂,没有肘关节的情况下我不能使它弯曲过来,所以依旧不能自己刷牙洗脸穿衣服——
“你几时穿过衣服啊?”
我不理阿布的打岔,继续沉浸。
——但五指分明,每个指节都生得毫无缺憾。我可以用这只手抓住任何东西,我可以握手和拥抱,也可以执笔书写。
我是妖怪,我无所谓当个左撇子!
温凉正在做木工活。她说要打一副滑板,让我坐在上头,她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奔跑。
想想都觉得很酷!
削木楔子是个精细活,温凉看了看手里的小刀,又看看一旁闲坐打风的阿布,转手将小木料递过去。
阿布瞪她:“干嘛?”
“懒得削!”
“你怎么说得出口?”
“为肉肉做点儿贡献。”
听温凉这样说,阿布居然乖乖听话接过了木料。我才发现,原来我面子这么大!我很欣慰!
阿布并没有将小刀也接在手里,只是把小木料捏在指间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即张口“呼——”喷出团极小的火球,轻易把木料给点着了。
天喽喂!你不乐意干活也别放火啊!
满以为温凉能揍死阿布,可她当没看见似的,只管忙手上的叮铛锤。
所幸这火就是在阿布掌心盘旋,未见丁点火星子溅出来,烧的时间也不长。阿布把火攒熄了,拿手指捻了捻焦黑的木块,吹掉外面的灰烬,居然露出打磨过似的一节木楔子,光滑均匀。
他将木楔子递还给温凉。温凉拿了也不看合不合适,转手又给他一块小木料。这两人自始至终一句交流都没有,却默契得仿佛合作演练了千百遍。
“想什么呐,肉肉?”
察觉到我的凝视,阿布撇过头来问我。
我啧啧嘴:“我觉得吧,温凉你干脆定下来做个女儿身得了!嫁给阿布,你俩多配!”
温凉手上一顿,旋即抬头看着我,眸光深邃,却含义未明。
接着——
“扑——”
“哧——”
温凉一记手刀劈在我脑门儿中央,阿布则一口咬在我新生的手臂上。
都他妈好疼!
我发誓,阿布和温凉没有□□,更没有基情!
(2)
听说我长出了手,小歪特意跟窑厂请了假,又顺路去私塾接上蛋蛋,拎了果子来祝贺我。
没见到宫宫,我很好奇。
“那小子说要给你开个庆贺宴,约了豆芽娘子筹备酒水去了。晚上过来!”
没想到朋友们将我的事看得如此隆重盛大,感动得我一盆一盆往外泛太岁水。
阿布可高兴了!他早热得扒了上衣光着膀子,恨不得把自己剃成个光头,这会儿甩了鞋子踩在沁凉的太岁水里,脸上洋溢着已登极乐无欲无求的超脱。
“死相!”
格格嘴上鄙视着阿布,做的事儿不比阿布高尚,她贴着我后背坐在大木盆里,好像冲凉一样。
所以其实你们这群人到底干嘛来了?是祝贺我呀,还是乘机来避暑纳凉的?
“啊——混蛋!”我简直义愤填膺,“温凉,给我纸笔!”
要么说密友呢!温凉都不问我要纸笔干嘛用,只是遵从我的要求,在我手里塞了一支豪笔。
没有纸,她直接拿起地上的废木牌搁在我眼前。
“写吧!这样看得比较清楚。”
她竟仿佛知道我心所想。
于是我毫不犹豫在木牌上走笔如飞,挥毫写下:
“独家销售太岁水,一杯三钱,概不还价!六亲不认!”
言辞准确,文理通顺!
“就是字丑了点儿。”
阿布一边嘟囔着,一边慢吞吞在数钱袋里的珍珠。
(3)
太阳渐渐沉到了山后头,最后的夕阳铺满天际,流云披霞,天上地下一片绯色,美得热烈而张扬。
朋友们陆续到来。他们挂起了灯笼,在草地里洒下一把把萤石,将黑夜杜绝在热闹之外。
我的左手被每个人抚摸鉴赏过,他们一致同意这是真正具象化的肉身上的一部分,我终于用六百年修炼出了一只手,可喜可贺。
可我听着这话真有点儿像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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