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占星屋的传人幽幽长叹,“冤家!”
书场醒木拍下,故事开讲了!
(3)
在格格还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时,占星师家为了缓解人手不足的忙碌,特别去猫妖界的家政协会聘请了一位有良好口碑、专业技能齐备又年轻活泼的保姆。她就是如今格格家的女管家波波了。
黑猫是猫界的神秘精灵,关于她们的传说在人间分化为善恶两个极端。有的说遇见黑猫可驱邪避祸,有的却说他们是勾魂的使者,引领灵魂前往幽冥地府。更有甚者,还说黑猫是恶魔的化身,专为给人们带去灾厄。
而对于妖怪来说,黑色是暗夜的至纯,是无邪的至臻,没有什么可以将她们玷污。她们是阴阳两界的通灵者,可以穿越生死,追踪邪灵,终结罪恶。
从来,黑猫就是灵探,生而为妖,行鬼差职,却奉魔君令,真正的百无禁忌。
可如此难能可贵的血统,波波却宁愿放弃灵探的优渥,甘以九命之身屈居人下,做一名辛劳勤勉的佣人。
没有人敢过问她此举的真意,大家只是看见她挂着白色围裙脚踩黑色高跟鞋,骄傲地行走在宅院各处,严谨认真地打扫侍奉,不卑又不亢。在对上格格的小脸时,睥睨的眼神中偶尔浮出浅浅的笑意,举止轻柔而高贵。
整座宅院上下,从老家主至厨房的洗碗工都对波波十分满意,老管家甚至把仓库的钥匙交给波波保管,足见信任与重视。
那时候,太狼还是个小小的门童,整天就是站在大门边站岗卫戍,身姿笔直坚毅得好似一座石刻的雕像。
那时候,每天忙完了既定的工作,波波就在院子里随意转悠,不用担心会有人阻拦打扰。她总要路过太狼面前,停下,转身,走回去又走回来,循环走上好几遍。或者就那样面对面站下,双眼一眨不眨,黄绿色的瞳仁直勾勾盯住太狼乌墨晶亮的眼睛,专注执着。
太狼从来不受她影响,真的将自己当作雕像一样,纵然泰山崩于前也能岿然不动。
瞪眼瞪累了,波波也会调皮地作尽各种各样的鬼脸。那自然是平日里决计看不到的。除了格格,恐怕宅院里再没有人看到过一本正经以外的波波是个什么样子。她那些扭曲丑陋惹人发噱的表情这世上大约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格格,一个就是太狼。
即便这样,太狼的表情依旧不曾崩坏过。这让波波的行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尽是为了赌气而为。可直到最后挑衅升级为菜刀砍落头顶,波波还是没能让太狼的眼皮眨一下。
她都快怀疑太狼的真实性了。不止一次将手指直接戳上对方的脸颊,凭指尖的触感来确认那是个活物,而非雕塑。她也试过“挠痒痒”这样幼稚的行为,那还是格格提醒的。于是一大一小两只猫曾经在无人留意时乐此不疲地用尾巴去瘙痒太狼,脸颊、脖子、鼻下,凡是露在制服外头的皮肤无一幸免。奈何,仍然不奏效!
后来,波波接受了老家主的邀请,留在占星师家接任了女管家的职务。再后来,太狼也不做门童了,升职成为宅院卫队长,不会每天站在门边好似一座雕像。
“我以为,她会像欺负太狼一样去欺负别的门童。可那之后,她却再也不去门前溜达了。只有我一个人继续想尽办法要让门童们动一动。一个人玩儿,真的很没意思!”
格格的眼神还挂在45度的仰角上,高高地,望向过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波波突然什么事儿都针对太狼,一个家里的佣人,硬是被分成了犬派和猫派。连爷爷都控制不住局势,很多时候就是和事老和稀泥,由得他们去争。”
老家主应该是察觉了端倪吧!所以才将感情交给岁月去辨明,放任底下人粗暴地在懵懂中摸索追寻。
“可我们谁都没料到,波波有一天会想离开。她去考试,取得资格证后可以申请去猫族的役所当公务员,从此离开我们家,再也不是普通的管家了。我舍不得她,跟她大吵。爷爷也舍不得她,可反过来劝我,不要阻碍别人的前程。波波在我们家屈就了几十年了,她有权力选择属于自己的未来。”
最后波波也没有走,因为一次迟到了三十年的休假插在了自己的前头。太狼也为占星师家辛苦守卫了几十年,他也有权力得到一次属于自己的悠长假期。只是这假期长得超过了申请表上的既定期限整整十天,待他归来,波波已经永远失去了那次考试的机会。下一场选拔,将跨过漫长的等待,落在六十年后。
也许,并非逾期未归!而是,不能回来吧!
(4)
秘密的心意不需说破,它始于一次眉眼的相触,了然在下意识的举手投足。
阿布领军的那次对战游戏,太狼名义上回宅院去搬救援,迎接他的却只是一座肃清了的空园子,还有面前褪下了围裙的波波。
也许她只是借故发泄,也许是跟阿布一样太过投入,谁知道呢?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实实在在没有虚晃,太狼一让再让,最终不得不反击。
“天呐,九命猫的妖化真可怕!波波的猫形跟我家宅子一样大,比太狼足足高出半个头。”
然而波波没有赢,当然太狼也同样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两败俱伤的结果说不清究竟算不算最好。只是落在随后回来的众人眼中的,是残破凌乱的院子,还有倒伏在血泊中的黑猫和白狗。
波波伤了一条左腿,太狼胸口抓痕深深。
“爷爷真生气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他摔过杯子。”格格大约仰望得有些累,于是索性躺下来,手枕在脑后,“他把波波和太狼一起降了级,还让他们去做女仆和门童。”
第二天,原本一心想要安慰波波的格格却意外发现,波波踩着那双旧时酷爱的黑色高跟鞋,一瘸一拐地溜达去了门前。她走得十分慢,但格格觉得那些踢踢踏踏的足音里有难以名状的雀跃。它们和着波波摇曳的毛尾巴的节奏,轻快地回荡在宽广的宅邸内。
“我又看见波波笑了。啊,其实也不算笑!就是眼睛很亮,那种有星星在眼底闪耀的感觉。”
莫非那就是知足后的幸福?
所以波波才会忘我徘徊着宛若起舞,却在回旋时因腿伤踉跄失衡,跌倒下去。
“嗳?”
波波有些意外地望着托在腰际的手臂,稳稳的,十分有力。
太狼的眼神自上而下俯视着,满目温柔尽数落在波波眼里。
彼此的凝望不过数秒,却似倾诉了半生。
站稳后的波波整整衣衫缓步离开,高昂起头颅,如初来时一般骄傲。
但她在笑,唇畔至眼角都是向上的喜悦。
那些眸光中流淌的缱绻,她懂了,他懂了,彼此都不再猜测,也不曾错过!
(5)
“简直太美了!”我感动得几乎落泪,在阿布衣袖上揩了下鼻子,无限感慨,“这才是真爱!阿布你好好学学。”
阿布顿了顿,猛地抽回袖子,一把掐住我脖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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