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巡按_青丘狐【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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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这才从方才俞孟氏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看安大人的意思,这是矛头直指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

  俞宇见被点名,起初还故作镇定笑道:“安大人在说什么?在下并不是很明白。”

  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安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自然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从怀中拿出一样事物。

  那是一张泛黄的额纸张,一见到那张纸张,屋内便炸开了锅,虽然说俞彬俞县丞临去之前留了一封遗书,然而这封遗书究竟如何,里面有何内容,却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于是,按着大家的惯性思维,都以为安芷此刻拿出的不过是俞彬的遗书,并不能说明什么。

  安芷轻轻笑了笑:“这,是一张借据。”

  什么?听得安芷的话语,在场人均是一脸惊讶以及随即而来的不解。

  “这借据能与俞县丞一案和邵家一案有何联系?”于波问出了大家的心中所想,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想知道究竟。

  安芷并没有出声,而是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俞宇,而那俞宇自从看到安芷拿出的那张纸后,内心开始慌了。

  “今有俞宇,欠吉祥赌坊黄金百两,以此为据。”安芷轻声念出纸上的内容,屋内众人纷纷睁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看向俞宇。

  “安大人,您是否搞错了,据下官所知,俞县丞自小对儿子教育严格,这种进赌坊的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呢?”有人质疑道。

  “本官也十分希望是本官搞错了,然而,可惜的是,这张借据,打破了本官对俞宇的幻想。”

  安芷抖了抖手中的纸,将里面的内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啪”地一下,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俞宇突然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

  “是,没错,父亲,是我杀的!”俞宇跪倒在地上痛哭道。

  “什么?”俞宇的一番话,让在场各位都震惊不已,就连许久不出声的柳胜也摇了摇头。

  “我本来铁了心要一心考科举,为我俞家光耀门楣。可是,可是谁知道……”俞宇开始哭泣起来,“可是谁知道,那日我因为心烦气闷,离开家里去外头放放风,正好途径吉祥赌坊,不知道为何,我竟然鬼使神差一般踏进了这个赌坊,并且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赢了百两,后来,第二次、第二次、第三次来的时候竟然都是这般,因此日后,每当我心烦意闷的时候,我便会来这附近走走,而后,累了便进去小玩几把。”

  俞宇说到这边,停了下来,看了看安芷:“然而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后来一次我去吉祥赌坊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邵阳。我本想装作不认识他,然后悄悄离开,可是谁知道,他竟然在我刚进赌坊的时候便已经确认了我是谁……然后,我的人生……全都改变了。”

  看着俞宇后悔不已的样子,安芷叹了一口气,然而现在是俞宇的独白时间,她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本来,因为父亲对我管教苛刻,我并没有太多的钱用来赌博,即使有时候手痒,也会碍于囊中羞涩,而邵阳见我如此,竟然慷慨地表示可以借钱给我,我原想着,就那么一次,那么一次就好,然而,万事一旦开头,便难以自制,我陷入赌博的深渊不可自拔,并且胆子越来越大,不仅跟邵阳借钱,还跟赌坊借钱……而我后来再没有最初那样的好手气,总是输多赢少,入不敷出。后来……后来赌坊因为我迟迟还不上钱,便找到了父亲,父亲知道此事之后,将我狠狠训了一顿,并将我禁足。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几个月,父亲见我终于跟以前一般开始读书,以为我已吸取了教训,对我的看管也并不像以前一般严厉了,于是,我伺机又偷偷跑了出来,然而我的钱实在是太少,很快便输光了,这个时候,我发了疯一般想赢回来,但是却苦于没有本钱,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想到了邵阳……”

  俞宇闭上了双眼,嘴唇轻颤,他正在回忆一场噩梦,他接下去沉默了许久,约莫是后面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痛苦,他无法说出来。

  安芷叹了一口气,接道:“邵阳继续慷慨地将钱借于了你,你便再跑去了赌坊,如此循环往复,最终,你欠赌坊的债越来越多,多到即使是你父亲倾家荡产,也无法还清你的债务。于是,这个时候,邵阳道,他可以帮你还清这些债务,然而,你得帮他做一件事,对不对?”

  俞宇轻轻点了点头。

  “邵阳说,离进贡的日子已经不远,身为县丞的你父亲,此刻应当已经将各数贡品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只须将其中一方‘十方砚’交于他,他便将签有你手记的借据还给你。”安芷道。

  俞宇再点了点头。

  “没错,邵阳的确是这么说的,而那会,我被赌坊也逼的急了,赌坊说,若是十日之内我再不还钱,他们便再次上我俞府,而我父亲一生清正廉明,黄金千两,怎么可能有?我没有办法,只能在确认那赌坊的借据已经到了邵阳手里后,按照邵阳的话,偷偷拿出了一方‘十方砚’,然后让邵阳带着借据来换。但是,就在我即将带‘十方砚’去拿回借据的时候,父亲发现库房中少了一方‘十方砚’,十分震怒,下令紧闭家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势必要将这内贼找出来。我很是慌乱,而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十方砚’对于父亲来说,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以前父亲只让我闭门读书,不让我管其他,也不让我与外人接触,因此,我只隐约知道这‘十方砚’是贡品之一,并不知道这‘十方砚’居然是这般重要的贡品!”俞宇一脸悔恨,“那日,父亲像发了疯一般地寻找着‘十方砚’,我十分害怕,害怕父亲发现,继而发现我又继续去赌博……我……我便将这砚台用密闭的盒子装好,偷偷放入了府上的池塘里。而父亲在寻找砚台未果后,只过了一夜,便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整个人憔悴不堪,我十分后悔,几次三番想将砚台取出给父亲,可是,谁知道,在父亲闭府几日之后,邵阳竟然亲自找上了门。我永远忘不了那日他在书房中对着父亲一脸得意的样子,邵阳自然是知道父亲这般摸样的原因,可恨他居然还威胁父亲若是日后不以他为尊,他便将父亲丢失砚台的事抖露出去。我那时本想冲进去坦白一切,但是一看到父亲那苍老的模样,我便没了勇气,那日,邵阳直到深夜才离去。而第二天,我父亲,居然便自缢了!”俞宇说道此处,一脸悲愤。

  “而你父亲,自缢之后,还留下了那样的遗书,如果本官没猜错,那日本官到来前,你才发现那遗书,然后还未看那其中的内容,以为只是普通的遗书,因此胡乱塞在书中?”安芷又道。

  “没错。”俞宇点了点头。

  “那么,到这里,真相,想必在座各位已经都清楚了。”安芷道。

  “真相?本官心中已有猜测,然而,还请安大人明示。”于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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