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巡按_青丘狐【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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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大人!安大人!”那妇人一路踉跄着来到安芷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安大人,宇儿是奴家所生所养,这孩子虽然平日里性格古怪了些,但是底子里,他真真是一个好孩子。安大人,您怎么就把他给抓来了呢?”

  没错,那妇人便是俞彬的夫人孟氏。

  安芷朝安业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前去请林意茹过来,毕竟她现在是顶着安道全的身份,男女有别。安业领命,悄然退下。

  “俞夫人,本官乃是请令公子前来说明一些俞县丞的情况而已。”安芷头疼不已,她自然不会告诉俞孟氏真相,不然只怕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这女人吸引去注意,即使她是女人,她有时候都觉得,妇人吵闹起来,那可是比几十个汉子的战斗力还强,此刻,她心中无比期盼着林意茹快快到来。

  俞孟氏显然是愣住了,眼前这位安大人的说法,与她听到的版本并不相同,她可是在回家的路上听得俞宇的贴身小厮一路跑来告诉她少爷被那个安大人抓走啦之类的话才不顾不且匆匆闯进县衙的。

  “俞夫人,本官与各位大人,还有一些事要相商……”安芷对俞孟氏道,言下之意便是,这边在商量着大事,她俞孟氏一个妇道人家杵在这里多有不便。

  俞孟氏并还没有完全消化安芷的意思,俞宇却是一直在一旁使着颜色,示意她不要轻易离开。然而,这谈何容易?在场的各位都是官员,她区区一个妇道人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已经是与礼不容。

  “俞夫人若是不嫌弃,便随意茹去罢。”林意茹看着安芷一大早便出了安府,又听得柳胜道,安芷在俞县丞以及邵主簿的案件上有了新的突破,因此在没有告诉安芷的情况下,悄悄来了县衙后院等候,因此,在安业找到她之后,她才能这么快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安夫人也出来了,俞孟氏自觉也没有什么可以站住脚的理由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只能轻轻朝着俞宇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随着林意茹出了门去。

  对于俞孟氏的突然出现以及突然离去,众官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他们好奇的是关于俞彬俞县丞以及邵阳邵主簿的案件。

  俞宇自己的母亲就这般离去,双手握紧,指甲都弄破了掌心的肉,掌心隐隐作痛。

  安芷似是看出了俞宇的不安,恰到时机地出声:“俞公子,本官想请你来说明一下。”

  众人这才从方才俞孟氏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看安大人的意思,这是矛头直指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

  俞宇见被点名,起初还故作镇定笑道:“安大人在说什么?在下并不是很明白。”

  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安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自然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从怀中拿出一样事物。

  那是一张泛黄的额纸张,一见到那张纸张,屋内便炸开了锅,虽然说俞彬俞县丞临去之前留了一封遗书,然而这封遗书究竟如何,里面有何内容,却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于是,按着大家的惯性思维,都以为安芷此刻拿出的不过是俞彬的遗书,并不能说明什么。

  安芷轻轻笑了笑:“这,是一张借据。”

  什么?听得安芷的话语,在场人均是一脸惊讶以及随即而来的不解。

  “这借据能与俞县丞一案和邵家一案有何联系?”于波问出了大家的心中所想,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想知道究竟。

  安芷并没有出声,而是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俞宇,而那俞宇自从看到安芷拿出的那张纸后,内心开始慌了。

  “今有俞宇,欠吉祥赌坊黄金百两,以此为据。”安芷轻声念出纸上的内容,屋内众人纷纷睁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看向俞宇。

  “安大人,您是否搞错了,据下官所知,俞县丞自小对儿子教育严格,这种进赌坊的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呢?”有人质疑道。

  “本官也十分希望是本官搞错了,然而,可惜的是,这张借据,打破了本官对俞宇的幻想。”

  安芷抖了抖手中的纸,将里面的内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啪”地一下,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俞宇突然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

  “是,没错,父亲,是我杀的!”俞宇跪倒在地上痛哭道。

  “什么?”俞宇的一番话,让在场各位都震惊不已,就连许久不出声的柳胜也摇了摇头。

  “我本来铁了心要一心考科举,为我俞家光耀门楣。可是,可是谁知道……”俞宇开始哭泣起来,“可是谁知道,那日我因为心烦气闷,离开家里去外头放放风,正好途径吉祥赌坊,不知道为何,我竟然鬼使神差一般踏进了这个赌坊,并且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赢了百两,后来,第二次、第二次、第三次来的时候竟然都是这般,因此日后,每当我心烦意闷的时候,我便会来这附近走走,而后,累了便进去小玩几把。”

  俞宇说到这边,停了下来,看了看安芷:“然而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后来一次我去吉祥赌坊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邵阳。我本想装作不认识他,然后悄悄离开,可是谁知道,他竟然在我刚进赌坊的时候便已经确认了我是谁……然后,我的人生……全都改变了。”

  看着俞宇后悔不已的样子,安芷叹了一口气,然而现在是俞宇的独白时间,她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本来,因为父亲对我管教苛刻,我并没有太多的钱用来赌博,即使有时候手痒,也会碍于囊中羞涩,而邵阳见我如此,竟然慷慨地表示可以借钱给我,我原想着,就那么一次,那么一次就好,然而,万事一旦开头,便难以自制,我陷入赌博的深渊不可自拔,并且胆子越来越大,不仅跟邵阳借钱,还跟赌坊借钱……而我后来再没有最初那样的好手气,总是输多赢少,入不敷出。后来……后来赌坊因为我迟迟还不上钱,便找到了父亲,父亲知道此事之后,将我狠狠训了一顿,并将我禁足。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几个月,父亲见我终于跟以前一般开始读书,以为我已吸取了教训,对我的看管也并不像以前一般严厉了,于是,我伺机又偷偷跑了出来,然而我的钱实在是太少,很快便输光了,这个时候,我发了疯一般想赢回来,但是却苦于没有本钱,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想到了邵阳……”

  俞宇闭上了双眼,嘴唇轻颤,他正在回忆一场噩梦,他接下去沉默了许久,约莫是后面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痛苦,他无法说出来。

  安芷叹了一口气,接道:“邵阳继续慷慨地将钱借于了你,你便再跑去了赌坊,如此循环往复,最终,你欠赌坊的债越来越多,多到即使是你父亲倾家荡产,也无法还清你的债务。于是,这个时候,邵阳道,他可以帮你还清这些债务,然而,你得帮他做一件事,对不对?”

  俞宇轻轻点了点头。

  “邵阳说,离进贡的日子已经不远,身为县丞的你父亲,此刻应当已经将各数贡品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只须将其中一方‘十方砚’交于他,他便将签有你手记的借据还给你。”安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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