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沉沉_成谨言【完结】(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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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皖盯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初夏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下自己的手掌:“算了,外面有雨,我接点雨水喝好了。

  “别,你等一下。”陆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这雨水凉,也不见得干净。你等我半刻钟,我给你找到热水喝。”

  林初夏退回来看着他。陆皖将那匕首从刀鞘里拔出,露出刀刃。那匕首有三四寸长,通体黑色,映着火光发出一阵寒气。陆皖对着林初夏笑了笑:“这是小时候父亲特地找工匠用玄铁给我造的,说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给我防身用的。可这些年也没机会用着。平素我拿它只是削削苹果切切西瓜,这次我倒要拿它当琢玉的锟铻刀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削铁如泥。”

  陆皖随便拾了块完整的青石,三下五除便将它削成了圆柱。仔细瞧了瞧,这匕首是尖头的,没法子将里面的石头掏空。他略想了想,又用匕首在圆柱里面划了一圈,掏出了个上粗下窄的小圆台。他把那小圆台从窄头切下一块,重新装回那个空心圆柱里,硬生生做成了一个石杯。末了又修整一下,陆皖瞧着林初夏额角的花钿,照着样子又在石杯的壁上刻了一朵缠枝牡丹花。

  陆皖将石杯递给林初夏:“接水之前先把杯子洗洗,有石灰。还有,倒水的时侯别底朝天,杯底可能会掉出来。”

  林初夏一脸兴奋的拿着石杯,端详了好一会。看到那簇缠枝牡丹,她神色微动,摸了下额角的花钿。

  陆皖又道:“没有墨和其它颜料,这花可能有点丑。”

  林初夏道:“不,很好看。就是有点沉。”

  陆皖笑了笑,又瞧着她额角的花钿问道:“别人的花钿都贴在眉心,你的为何却在额角?我之前见过用梅花,桃花做花钿的,这缠枝花倒是头一回。”

  林初夏笑道:“不懂了吧?这叫自出新裁,别具匠心。好看吧?”

  陆皖道:“好看是好看,可别人的花钿都是贴上去的,你这花钿却似嵌上去的。五色丝线和金属片都埋在血肉里,你不疼么?”

  林初夏的目光有些飘渺,似乎在回忆往事。她苦笑道:“当然会疼。可是至少我活下来了。人做错事,是应该受惩罚的。我是活该。”

  林初夏这话说的有头没尾莫明其妙,陆皖没有听懂她的用意正沉着眸子思索,林初夏却奸笑一下:“知道我武功为什么那么差么?我告诉你啊!我小的时侯还被人家挑断过浑身的经脉又给接了回去……好多血……你当时若在一定吓死你。”

  陆皖仍是一脸不可置信,林初夏没理他,自顾自出去接了杯雨水。林初夏将石杯递给陆皖:“你说要把它变成热水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陆皖不过过手一拿,那水便冒出了烟。林初夏撇撇嘴:“你们有内力的都很嚣张啊?”

  陆皖抬头看了她一眼,含笑不语。

  林初夏捧着石杯,浅啜了一口热水又道:“我记得那日你说你是吴州陆氏,那你可认识陆逊陆抗陆凯?”

  陆皖愣了一下,忍俊不禁:“陆某不才,倒与陆士衡有过数面之缘。”

  初夏惊道:“陆士衡?就是那个写《文赋》的陆机陆士衡?你竟见过他?长思,你好了不起啊!我也很喜欢他,你既然跟他熟,不如帮我向他求几张墨宝?”

  陆皖大笑:“他们都是我同族的先祖,早已去世几百年了。”

  林初夏仍是大惊:“你是他们的后人?书上说你们家族出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盛哉!盛哉!”

  陆皖道:“早过了百余年了,现在不过依旧顶个望族的名声罢了。你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在这里唬人。”

  林初夏笑道:“长夜漫漫,甚是无聊,总得找些话说吧!”

  林初夏将那杯水喝完又讲了半夜,陆皖困的不行,就坐在那里睡着了。第二日一睁眼,身上披着昨日借给林初夏的那件袍子,四下望望,林初夏并没有在山洞内。

  陆皖穿上袍子走出山洞,就看到林初夏仍穿着昨日那件直缀在喂马。

  林初夏瞧见陆皖,急忙跳起来摆摆手:“长思!雨过天晴,我们回家吧。你一夜未归,你家皎儿估计都快急疯了。”

  回去时仍是林初夏坐在前面。昨夜一夜暴雨,山间空气清新的夸张,青天朗日,枫林似火,一地落红。

  陆皖是个闷葫芦,一路上都没说话。林初夏的话昨晚说的都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讲的了。林初夏扯着陆皖的衣袖靠在他胸口,山林鸟叫蝉鸣声压不住他的心跳声,砰砰砰,似乎跟她是同一频率。

  林初夏咧了咧嘴唇,心里偷偷的笑,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呢?

  陆皖脸红的发紫,林初夏靠着他,他整个人都不敢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缰绳。

  林初夏嘴巴闲不住,突觉气氛尴尬,轻声说道:“长思,我给你唱支歌吧?”

  陆皖依旧目不斜视,“嗯”了一声。

  林初夏歪着脑袋想了想:“今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就缺朵云。要不,我给你唱《白云歌》吧?”

  陆皖点点头:“好啊。”

  林初夏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轻声吟唱:“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长随君,君入楚山里。

  云亦随君渡湘水。

  湘水上,女衣罗,白云堪卧君早归。

  ……”

  林初夏反反复复唱了好几遍,一遍一个调调,绝无重复。哼的既随便又创新,直到嗓子干哑了才停。

  快到城门了,陆皖才道:“你唱得很好听。谢谢你,今天我很高兴,昨天我也很高兴。

  林初夏道:“长思喜欢,以后我还会给你唱。”

  陆皖沉吟了好一会儿:“我喜欢有人我长思。这虽然是我的字,可以往都没有人叫过。若不是你昨日问我,我都快不记得我还有这么一个字了。你能这样叫我,我很开心。”

  林初夏疑道:“没人叫那平时他们都叫你什么?”

  陆皖道:“皖儿,哥哥,师兄……少主,陆公子。”

  林初夏道:“字是给朋友叫的,你没有朋友吗?”

  陆皖摇摇头:“很少,少到几乎没有。没有人肯跟我做朋友。”

  林初夏笑道:“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可以叫你的字。长思。长思。长思……我是你的朋友,长思。”

  朋友,她说她是他的朋友?

  陆皖愣了一下。林初夏扭了扭头,回头看向陆皖。陆皖低了下眸子,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初夏满脸的微笑。陆皖的表情有些错愕,林初夏却伸手盖住他拉缰绳的手背,坚定的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在人海茫茫中,全世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她这样一句话,他竟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第二个人陪着他。

  ☆、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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