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举动,颇令她意外。但见他眼光柔舒温暖,在上午的阳光里散发着黑珍珠的光彩,瞬间柔软了她的心,就像是一片洁白的羽毛轻柔地飘落到一池平静的水面。她眯起眼睛冲他一笑。
“好了,你快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我待会儿叫马车送你。”弃疾道。
杜荔阳想了想道:“哦,对了,前几天我做了只陶虎,专程给父亲的,我去装上。”
弃疾道:“去吧。”
杜荔阳离去。
弃疾见她走了,悄悄去找府医拿了些迷药。
—*—
杜荔阳动作慢,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这顿午饭还挺丰盛,都是杜荔阳平时爱吃的。她吃得不亦乐乎,却发现弃疾没怎么动筷子。嘴里还包着一口肉,囫囵道:“你怎么不吃?”
弃疾笑道:“你慢慢吃,我不饿。”
“哦。”杜荔阳继续扒饭。
—*—
杜荔阳做梦梦见自己独自一人站在一只海船上,海上风浪很大,整只船晃晃悠悠叫人站立不稳。就这样晃了许久,突然天边的一大片白云跟活了似的直坠而下,直到将她与海船全部盖上了白云被子,憋得她无法呼吸。她不断地挣扎着,始终于事无补,最终筋疲力尽……
海船猛然一晃,杜荔阳一下子睁开眼来,听到外面的车轱辘声与马蹄声,再见内里的情形,才知自己原来是在马车上睡着了。她身上还盖了一床有些厚的小被,捂得她都发了汗。肯定是侍女越给她盖上的,这么热的天,还给她盖这么厚的被子,也只有她这么“关心”她了。怪道她做那么奇怪的梦。
她看向车门处,车门帘布有些透光,隐约可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坐在外头。男的自然是驾者,女的一看就知道是侍女越。
“越!”杜荔阳冲车门外喊了一声。
侍女越闻声打帘而入:“夫人,你醒啦。”
杜荔阳背靠到车壁:“我是怎么睡着的?方才不是还和弃疾用午膳来着?”
侍女越笑道:“夫人你呀,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还是公子把你抱上马车的。”
杜荔阳诧异:“吃饭的时候睡着的啊!”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不得不信,因为吃饭时睡着这样的事她还真干过。
侍女越道:“对呀,公子抱你上车,还命我们不要吵醒你,马车也尽量走平坦的路。”
杜荔阳拉起车窗探头看了看外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彪形大汉,看打扮是司马府中的护卫。再往外看一看,却发现还不只一个彪形大汉,光她看得到的就有四个。又看远处的风景,竟已不是繁华的郢都,而是郊外。
她放下车帘道:“外头的护卫都是公子派来护行的?”
侍女越点点头:“嗯,公子可派了十几个护卫呢。”
杜荔阳又道:“我是睡了多久,都出郢都了?”
侍女越道:“也并没多久,我们只是才出城门而已。”
杜荔阳忽然想到临行她收拾的行礼,那只专门做给父亲的陶虎:“对了,我那只陶虎呢?”
侍女越翻出行礼找了找,却发现没找到:“咦,我记得明明装了的呀,怎么找不着了?”
杜荔阳也凑过去看了看:“忘带了?”
又翻了一回,发现的确没有。杜荔阳默了默,寻思着要不要倒转去拿,如果这一次不去拿的话,又得等下一次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做的陶虎了,父亲管她要只陶虎镇纸已要了一年多了,虽说到了这个时代还用不上镇纸,但答应了父亲的,还是要办到的。况且再有个把月就是父亲生辰。
“我们才刚出城?”杜荔阳问。
侍女越不大明白她又问一次是做什么,只点头。
“让驾者调转马头,我们回去取一下陶虎。这次不去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陶虎给父亲。”
“啊?”侍女越蒙然,“可是我们已经出了城了呀,虽没走多远,若要倒回去,总是有些麻烦的。”
“哎呀没事的,回去吧,若拿了陶虎天色晚了大不了明日走便是了。”
侍女越咬了咬唇,心下犯难,劝道:“夫人,我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这都已出城了,说没走多远也还是走了那么远了。”
杜荔阳本来就没多想单独上路的,这会子有个非回去不可的说辞,肯定是铁定了要走回头路的,诚如她所讲的,大不了今天就不走了,等着弃疾一道走岂不更好!“去,让驾者往回走。”
侍女越道:“夫人!”
杜荔阳洋怒道:“还不快去!”
侍女越忐忑着,只得掀帘告诉驾者往回走。
☆、黄泉再见
马车在司马府门口停下,杜荔阳下车时,侍女越都还在唠叨说要不咱还是赶路之类的话,杜荔阳掏了掏耳朵:“哎呀,回都回来了,你就别叨叨叨没完了,再叨叨都成女唐僧了!”
“女唐僧是何人?”侍女越不解道。
杜荔阳一时间也不知怎么给她解释,便胡诌道:“哎呀就是个罗里吧嗦的出家人。”
“哦。”侍女越道。
一下车,但见司马府门前竟多了好些甲卫,杜荔阳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怎么的?守个门还要组个军队来守?这么多人守这么一个门,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侍女越紧跟其后,内心是忐忑的。因为在临行时,弃疾才千叮万嘱交代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夫人回郧城的,而且他们出府时竟然是走的密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又不想让夫人晓得。哪晓得夫人执意要回来,劝都劝不住。这会看府门口陡然多了那么多兵,再加上昨夜听侍女堆里的流言便是说的陛下带着许多兵来过,她一个侍女虽然不大懂,但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公子他特意秘密送走夫人,结果夫人又杀了回来,待会见到公子,她到底要怎么向公子交代哟!侍女越窘然。
还没进得了门,便被甲卫拦下:“站住,干什么的?”
杜荔阳讶然:“你们新来的?连我也不认得?”看了一众的反应,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忙补充道,“我是夫人。”
甲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甲卫凑到另一个的耳边私语道:“我好像见过,是公子弃疾的夫人。陛下只说不让人出来,并没说不让人进去,况且是这府上的夫人,理应一起软禁才是。”另一个道:“说得在理。”
于是,甲卫们收起家伙让了条道出来。
杜荔阳大踏步走了进去。
—*—
当杜荔阳出现在弃疾面前时,弃疾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夫人!你怎么回来了?”说着,冷眸瞥了一眼旁边的侍女越。
侍女越知道这是个责备的眼神,忙垂下头去。
杜荔阳笑道:“我回来拿那只陶虎的,父亲老早就管我要,却一直没做给他,这会子带回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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