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疾叹一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不该回来的。”
杜荔阳想到门口增加的甲卫,问道:“怎么门口多了许多甲卫?”
弃疾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杜荔阳观察他表情,虽说还是如平常一样淡定,但那眼神里却多了些惆怅忧虑,“真的没什么?”
“嗯,真的。”
他越是这么说杜荔阳越是感到奇怪。
“既然都回来了,那明日再走吧。”弃疾深怕她拿了陶虎又直接往大门冲出去,届时被拦下来,让她知道了司马府的处境,又要惹她担忧,而最让他怕的是这姑娘有时候会犯傻,万一非要留下来可怎么办?所以倒不如将她诓到今夜睡着后从密道送出府。
杜荔阳笑道:“不如……等你一道走!”
得了!又绕了回来。她这小心思小算盘弃疾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明日我们一道走。”
杜荔阳高兴得跳了起来:“好耶好耶!”末了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
弃疾特意叫来青伯交代让府中上下不要到云水居附近走动,也不要在夫人面前说起司马府外头围了官兵。做了这一番交代后,弃疾才算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放心,夜里早早地就诓着杜荔阳上了床。心想哄着她睡着后便可抱他自密道出去了。
可是,杜荔阳今夜却没什么睡意,一直和他说话,他很是无奈,恨不得一棒子把她敲晕了。
直到过了子时,杜荔阳才渐渐睡去,等她睡得熟些了,小呼噜已打得挺响,他才把她打横抱了出去。侍女越已在门外的檐口蹲了多时,都打起了瞌睡。见到他出来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声音放得极低极低:“公子!”
“走。”
密道的入口在弃疾平时的书房中,机关需要特殊的手法和一把特别的钥匙才能打开。
进入密道后,侍女越举着火把跟在弃疾身后,弃疾则抱着杜荔阳走在前头。这座密道的路径修得并不宽敞,每次只能过一人,这是弃疾接手司马一职后挖掘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如现今这样的情况发生。密道的尽头是一处城郊的村落。实为村落,其实是穿着便衣的军队,弃疾秘密所建的队伍。这只队伍人不多,也只有三百多人,他们平时就如同村民一般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在夜间进行秘密训教。当初为了建这个队伍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因为自从熊虔上位以后,他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这位兄长会对付他。
到了村子里,村口早已有马车等候,另外照旧有十多个着司马府护卫衣服的大汉护行。弃疾将杜荔阳小心翼翼放到车中,再望了她一眼,放下车门帘子下得车来,吩咐驾者道:“一路小心,尽量走平路,动作要快,将夫人送到郧城。”又向侍女越:“照顾好夫人,若夫人问极为何我没有同路,便说陛下有急事找我,我过几日就去找他。”
侍女越道:“唯。”
弃疾再望一眼马车才舍得离开。天空黑洞洞的,今天真的是连颗星子都没有,若不是护卫们举着火把,恐怕真的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送走了杜荔阳,弃疾心中大石也算放下了。自从知道熊虔开始着手对付自己,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容易。在他还没走两步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等等!”
弃疾脚步一滞,片刻后,杜荔阳就已走到他眼前。她看着他,火把的火光在她平静又冷清的目光里跳耀着。
弃疾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唤了一声:“夫人。”
“你为何不同我一道走?为何非要送我走?为何不走正门要走密道?”她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弃疾双手搭到她肩头,认真道:“夫人,你听我说,断然是没出事的,你放心,方才走的也非密道,是……是捷径,你看,我们钻了个捷径就出城了,多快。”
杜荔阳仍旧狐疑地盯着他:“那为何要连夜送我走?”
弃疾笑道:“见你睡得熟,便想着趁你熟睡时送你走,不然等白天你万一见了我舍不得走……”
“可是你说等天亮了我们一道走的啊?”杜荔阳打断道。
“这不是陛下一早找我有要事嘛,等处理完了就去郧城找你。”弃疾又道,“听话,反正如今也出来了,我派了人一路护送,现在就启程吧。”
杜荔阳望着他良久道,“我不走,你何时走我便何时走,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肯定是你出了什么事,从我看见府外站了那么多甲卫你却不告诉我原因,我便开始起疑,弃疾,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是夫妻,要共患难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所以啊,你也别送我走了,我不怕的。”说完,还眯起眼一笑。
这一双眼在火光里闪闪发亮,在无星的夜里照亮了他的心堂,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温暖。可是,此时此刻却是那样的叫他不安。他一把揽她入怀,臂弯下意识紧了紧,再紧了紧。
他闭上了眼。
许久许久,他们相拥在冰凉的夜风里,用彼此的温度温暖着对方,虽然夜里风凉,却并不觉得有丝毫冷意。直到,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放了手。
是弃疾,他不光放了手,还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直感觉莫名其妙。前一秒还在温存,怎么下一秒就推开了她?
“你走吧。”弃疾背过身去,声音变得低沉而冷漠。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杜荔阳脑子转不过弯来,只傻傻地望着他:“弃疾?”
“别叫我。”他头也不回地说。
杜荔阳跑到他面前,担忧道:“怎么了弃疾?你怎么了?”
弃疾的双手在衣袖里悄悄紧握,指甲都快要嵌入骨肉,表面上却风平浪静,甚至是冷淡。他冷着声说:“我不需要同你共患难,因为根本就没有难。”
“那是怎么了?为什么你非要我走?”她疑惑地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着急。
“因为,”他隐忍地停顿片刻,“香兰居的主人回来了,真正的司马府主母回来了。”
侍女越惊得张大了嘴,原来,公子偷偷送走夫人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杜荔阳脑中嗡一下:“什么?你说什么?”她装作没听清,而脚步却不自觉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我说,香兰居的主人回来了,真正的司马府主母回来了。”这一次,他说得慢一些,盼望着她能听清楚,又盼望着她听不清也好。
杜荔阳想再装作没听清似乎已经不可能,她摇着头:“那个公主不是已经死了么?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怒道:“谁说她死了?他一直活着,只是我现在才找到她而已。府外的甲卫是鄢国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迎接他们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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