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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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温柔却温暖,一扫深秋的凉意,阳光里,坐在对桌的男子,一身紫衣,笑容可掬。

  忽然,有那么一刻,高明月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眼熟。

  “你……”高明月努力回忆六年前的一天。她与大姐二姐泛舟玉河上,那船上除了他们三姐妹,似乎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何模样来着?

  正待她想得入神,忽然船身大动,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手被粗暴地拉住。高明月一惊,顺着拉着自己手的手看上去……“义父!”

  高阗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唬了高明月一大跳,她还从来没见义父脸色如此差。

  “你在这里做甚?他是谁?”高阗冷声道。

  陈吴并没起身,淡定地打量了一番陡然跳上船的男子,挑了挑眉没说话。

  高阗闻着她身上的酒味,再看那方几上的酒盏,皱眉道:“又喝?”

  高明月被他抓得手腕生疼:“义父,你放开我,义父!”她挣扎了两下,却于事无补。

  “不要叫我,你还晓得有我这个义父!”

  “义父!”

  “真是越来越出息了,随我回去!”说着,携着高明月飞回岸上。

  半空中,高明月回头看向陈吴,喊道:“我叫高明月,你叫什么?”

  陈吴回道:“你可以叫我大哥哥。”

  “大哥哥?”高明月自言自语地唤了一声。她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在她儿时的记忆里出现过。

  她努力回忆童年,他们已到岸上。再回头看那小船,已顺着水流漂到了下游。她挥起衣袂,呐喊道:“大哥哥,多谢你的芙蓉酒!”

  船上的人冲他点头一笑。

  高阗扯着她的手,毫不温柔地将她强行拖走。

  —*—

  高明月有些害怕,义父脸色阴沉,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拉着自己往旅馆奔去。到了旅馆房间,义父总算松开了手,手腕处已是深深的红色勒痕。

  高阗坐到榻边:“说,这一夜哪儿野去了?”

  高明月观察着他的神色:“昨夜……在城楼上看了一夜星星来着。”

  高阗一听就晓得她在说谎,又问:“那,和你乘船共饮的男子又是谁?你在此处难道还有朋友?”

  高明月道:“对呀,他就是我朋友。”

  高阗看她一眼,难以置信:“朋友?认识多久了?”

  “昨儿认识的,但感觉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高阗一愣:“你要说一见如故?”

  高明月反问他:“那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去见那个妇人了!”

  高阗道:“不关你的事!”

  高明月听了这话,心里又悲又恼:“那我昨夜干什么了,和谁在一起也不关你的事!”

  高阗怒道:“我是你义父!”

  “义父?”高明月冷哼道,“明月已经十六了,别的姑娘在我这个年纪,恐怕连孩子都有了,可是我呢?义父你从来不让我和外人玩,尤其是男子,连师兄们和我玩你都总是要管,为什么?”

  “男女有别!”

  “有别?有什么别?那我和义父你在一起,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是你义父!”

  “义父?”高明月又不自觉地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义父不准明月接触其他男子,是要明月孤独终老么?”她不知道为何要这样说,但她就是觉得,此时此刻,她就是要去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就是要去和别的男子喝酒,因为这样,她就能看到义父为她怒不可遏的样子。

  “你不是说……”高阗原本想说,你不是说你要陪着义父在明月山一辈子吗?可又觉得这样说毫无道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说。因为他自己心绪也混乱得紧。

  高明月带着哭腔:“义父你为什么不准明月和其他男子玩?”

  高阗看着她,眼前的泪人儿哭得他心烦意乱。突然,他觉得自己那样做的确不太妥当,毕竟这里是东周,民风比他那个时代开放,他又怎能用千年后的道德来约束千年前的人呢?“你……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就是那个大哥哥?”

  高明月道:“他反正不讨厌!”

  高阗明了,心底却冷了下来,起身朝窗边走去,看向窗外,长叹一声:“如若有一天,你遇见一个男子,他喜欢你,你喜欢他,那便是缘分,义父会让你跟他走的,义父没有那么自私。”

  “跟他走?”高明月疑惑道。

  “是啊,若有朝一日你成了亲,是要夫唱妇随的,你的相公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再也不能跟着义父这个老人家咯!”高阗始终没有看她。

  高明月望着那窗前的背影,窗外的阳光在他四周拢了一圈光烟。以往,她觉得义父的背影是伟岸而安详的,而现在,她突然觉得那个背影是那样孤独和不安。她脑中有一瞬间空白,趁着她脑子的空白间隙,她的身子不知是受了什么指示,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高阗。

  高阗一愣。

  高明月环着他的腰,臂弯收紧,泣道:“若嫁人就要离开义父,那明月一辈子都不嫁。”

  高阗松开那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与她相对,看着那水润而天真的双眼,他生了一夜的气顿时全消,慈爱一笑:“傻瓜,又拿你的一辈子说事,一辈子那么长,万一义父有一天……离开了,你也要找个爱你的男子照顾你。”

  “我不!”高明月复抱住她,“明月不要,义父去哪里,明月就去哪里!”

  高阗觉得可笑,小丫头始终还是小丫头,尽说些不切实际的话:“那万一义父要去的地方只能义父一个人去,你去不了呢?”

  “那我就等!”

  “等?那要是义父不会回来了呢?”

  高明月抬起头仰视他:“那明月等义父一辈子。”

  “又是一辈子!你若是遇见喜欢的人,便不会这样说了!”

  “不,我不会遇见喜欢的人,我喜欢义父,这一辈子只喜欢义父!”

  高阗笑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那不一样!义父说的,是一个女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明月是女人,义父是男人,明月说的就是女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高阗摇摇头:“不,不一样,我是你义父,亲如生父,虽同为男女,但并非男女之情,你还小,等你真正遇见喜欢的人了,自然也就懂了。”

  高明月把头埋到他的胸膛:“不,义父,明月知道,明月一辈子也不会遇见那个人。”

  因为,义父就是那个人。

  ☆、半许相思

  杜荔阳近日身子好转了些,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弃疾他如今怎样了?那个鄢国公主待他可好?没有了她杜荔阳的云水居是否早已蛛网乱结,尘埃遍地了?想着这些,情绪就容易低落。侍女越有好几次都瞧见她躲在屋里偷偷抹泪,心疼得紧。见这两日天气不错,便时不时劝她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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