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站在门旁边,杜荔阳在院里头没瞅见他,一出来,他就那样端端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刚刚她扯着嗓子叫了半天连个鬼都没回答她,谁晓得一出门就撞见一个,吓死她了。她拍拍胸脯,定定神,这才想起这男子是谁,正是那鄢国来的将军,卫溪。
卫溪自觉惊了他们公主,赶紧赔礼道歉:“公主,对不起吓着您了。”
杜荔阳摆摆手:“没事,就是我刚刚那样喊,你怎么不应一声?”
卫溪道:“您叫的是娇和雪,小臣才未回答。”
杜荔阳郁闷:“那你至少发出点声音嘛,比如告诉我他们不在。”
卫溪又答:“小臣并不知他们在或不在,是以未能回答。”
杜荔阳蒙了,又把自己的狮王造型巩固了一番,转身,走回院子去。卫溪跟随而进。
卫溪看着杜荔阳的背影,不禁问道:“公主,你……可还好?”
杜荔阳停下,转身来看看他,发现他眼中又是那样的情绪。她点点头:“我很好,多谢卫将军。”
卫溪听了这番滴水不漏的客套话,有些伤感:“公主,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她连他也忘了,对吧!
一双忧郁而深情的眼睛将她整个人笼罩,害得她不敢妄动半分。她低下头去:“卫将军,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卫溪忽而又一笑:“没关系,忘记没准是一种福气。”
杜荔阳觉得这氛围很不好,赶紧岔开话题:“额,卫将军,你可知这哀乐是哪里传来的?”
卫溪讶然:“哀乐?”
“对呀,大清早不知哪里又有人不吃饭了。”
“公主,那……好像是礼乐。”卫溪不大好解释,作为一国公主,怎能不知那又是编钟边磬又是丝竹管弦的为礼乐呢?她还真的忘得很彻底。
杜荔阳尴尬道:“礼乐啊……我忘了,忘了,嘿嘿。”
两人沉默下来,双双都不知再说些什么为好,正在这样一个窘迫气氛下,侍女娇与侍女雪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院子。
杜荔阳看见她俩,如获救星,赶紧跑过去,假装责怪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去了何处?”
侍女雪笑咪咪道:“公主,我们去把为你洗的衣物拿回来,平日公主不是要过了巳时才会起来的么?今日怎这么早?”
杜荔阳弹了她脑门儿一记核桃:“丫头,你听听这乐声!”
侍女雪明白过来:“哦!这是隔壁的侯女,正在练习祭祀之舞,怕是要练好些天,公主你最近都睡不成懒觉了哦!”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
杜荔阳惊了惊:“要练好几天啊!何为祭祀之舞?”
侍女雪讶然,侍女娇不可思议,卫溪又失望一回。他们的公主竟连祭祀之舞都忘记了?
侍女娇担忧地望着她家公主,道:“公主,在鄢国时,公主也曾跳过祭祀舞的,据说楚国祭祀云君,也需以舞悦神,和咱们鄢国祭祀岁神一样啊,公主。”
原来是一种祭祀仪式,杜荔阳明白过来。古时的祭祀活动神秘得很,她倒是想见识见识,遂道:“雪,这司马府中哪一处可看到隔壁的安远侯府呢?”
侍女雪又一讶:“公主是要去偷看么?”
杜荔阳洋作生气道:“怎能叫偷看,我们只是凑巧去看到。”
侍女娇惑然:“凑巧去看到?”
“嗯,对,就是凑巧去看到,雪,带路。”说着,已经往院外走去。她已忘了自己还是个未洗脸梳头的“不要脸”妆。
三人来不及提醒,她已然飘出去了老远。
于是乎,侍女雪只得带着他们上了司马府中离安远侯府最近的一处阁楼。那阁楼上正好能看见安远侯府的后院。一上楼,果然瞧见那侯府后院摆了编钟古琴等一应乐器,还有乐人若干。那乐队围绕的中央,一位年轻貌美、舞姿曼妙的女子正是桃夭,她身旁有好几名为她授课的舞师。
杜荔阳看见那样的桃夭,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原来那位病美人的舞姿是这样的宜人。正在他们欣赏得入神之际,桃夭那厢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佝着身子猛咳起来,侍女楠与侍女竹连忙上前去扶她坐到一旁休息。
卫溪随口一问:“那女子怎么了?”
侍女雪道:“侯女她身子不好,要完成祭祀舞,也怪难为她的。”
杜荔阳道:“那就换一个身体好一点的呀。”
侍女雪道:“这岂能随便换,选谁来跳祭舞,是云君的旨意。”
杜荔阳呵呵一笑:“那又是如何得知云君旨意的呢?”
侍女雪道:“卜尹大人测算而得。”
杜荔阳了然:“原来是算命啊。”算命这东西,她是不信的。
侍女笑道:“据说卜尹算出来,有两名贵女符合条件。”
“两名啊,那为何选了身体有恙的安远侯女?”杜荔阳好奇问。
“因为这符合条件的,一个是侯女,另一个嘛,是公主你!”
众人皆惊。杜荔阳道:“我啊!那……那为何没选我呢?”她也只是顺道一问,没有半点想去跳舞的心思。
侍女雪道:“因为公主与我们公子还未成婚,还不算楚国之人,祭云君必须由本国之人来完成的。”
杜荔阳点点头:“原来如此。”
见那边钟乐停了,杜荔阳也觉无趣,便领着三人下了阁楼。
可哪知,刚巧却在阁楼门口碰见了弃疾。两名侍女连同卫溪忙行礼。杜荔阳却没做任何表示,头一偏,脸一扬,再翻了个白眼,与弃疾擦肩而过。
弃疾并不觉意外,只有些好笑。连头也没转,仿佛调侃一般道:“公主今日的发型,倒是别致。”
杜荔阳停下脚步,思维卡了卡后总算想起来,她起床后竟忘了梳洗,还好她没把睡衣也一并穿出来,这可真真的丢脸丢到了老祖宗这里了,这一个个的真的是老祖宗!赶忙疾走而去。
弃疾这才回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不禁露出笑来。
卫溪察觉到弃疾脸上那丝笑意,心头不知是个何种滋味。
弃疾又转过来,瞥见有些愣神的卫溪,捡了个话题道:“据说卫将军乃鄢国第一武士,弃疾不才,倒是想见识一番。”
卫溪一笑,道:“大人切勿听信谣传,折煞小将了。”
弃疾见他谦虚,忙道:“卫将军过谦了。若不弃,府中倒是有一处不大的靶场,将军可愿赐教一二?”
卫溪看着他,又想起方才公主离开时他那一笑,不知是哪里涌上来一股血性气,便答应了弃疾。
☆、秀个恩爱
杜荔阳回到香兰居后,便一屁股坐到铜镜前拨弄起了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现下两个侍女都不在,她又懒得去叫其他侍女,便索性自己梳起了头发。梳个头什么的,在她原本那个年代本就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可时间倒退两千多年,这梳头之事,竟成了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头发太长,还得梳个花式发髻。来到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了,愣是没学会。为徒方便,她将头发梳顺后,撩起头顶的一撮头发挽了个丸子髻,再随意捡起一根白玉蝴蝶簪斜斜别入丸子髻固定好,其余的头发她就打算不管了,让它们恣意地披散在肩后。她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后满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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