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从和弃疾哪里听过这样的说法,但都晓得估计杜峰不会答应那交易了。蔡从忙道:“纵使吃亏是福,可为了整个蔡国,能不吃亏还是不吃亏的好。”
杜峰笑出声:“你就不怕你们公子弃疾说你身在楚国心在蔡?”说完,还不经意望了一回蔡从身旁的弃疾。
蔡从笑道:“如今我来投奔郧公,自然心在郧了。”
“哈哈哈……”杜峰扬起头来大笑好一阵才收住,又道,“本公才懒得管你那么多,今次叫你们来,是为了一桩事,看你们可感兴趣,若不感兴趣,趁早还是回吧,我郧城正逢打仗,粮草也不多,养两个闲人还是有些费事的。”
蔡从恭敬道:“郧公有事,但说无妨。”
杜峰这才坐直身子,一副认真模样:“本公有一女,至今未婚嫁,如今本公想给他找个夫家,陪嫁我打算送一座城池。”
弃疾与蔡从皆愕然。蔡从道:“郧公,如今楚军就在城外,恐怕无人敢要这座城池吧。”
杜峰傲然一脸:“怎无人敢要了,据我晓得的,就有两个。”
蔡从一脸茫然。
杜峰笑道:“不明白吧!”
“还请赐教。”
杜峰又道:“第一个,是想要我郧城的公子弃疾,第二个,是想要我还魂珠的公子。”
弃疾原本端着茶喝了一口,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的茶杯都差点抖到了地上。
杜峰继续说:“既然有两位公子,所以本公决定安排一场比试,谁赢我就将女儿嫁与他。”
蔡从瞥了弃疾一眼,又赔笑向杜峰:“郧公,那还请放从出城与大司马商量商量。”
杜峰起身,面色变得严肃:“不必商量,要么来比试,要么让他攻城便是,本公先将话放在这里,但愿楚军有那么多兵卒经得起一波一波地来送死。”说完,径自离去,不再理会他二人。
弃疾脸上没什么表情,让蔡从心里很没底,见中堂上无其他人了,蔡从犹豫道:“公子……”
弃疾起身:“他郧公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么?”
蔡从忙道:“要不……我去向郧公说一说,随便找个年轻小将军来比试,若赢了,小将军得郧公之女,楚国得郧城。”
弃疾冷笑:“他若是肯让其他人娶,为何非要点出本公子与另外一个公子,想来,那另外一个公子也是来头不小。或许,他这么做,有其他阴谋。”说着,两人走出中堂。
“那……公子可打算参与比试?”蔡从试探问道。
不出所料地,弃疾没回答他。
—*—
第二天,吴子光也被叫到了中堂。
“今日叫公子前来,只为告诉公子,那还魂珠已找到。”杜峰平静道。
吴子光闻言激动地站起身:“当真?”
杜峰笑道:“要给公子,也并非不可,只是……”
吴子光兴奋道:“只要郧公肯予还魂珠,光任凭郧公差遣。”
杜峰笑出了声:“也无甚,只不过本公打算将这城池以及还魂珠做女儿出嫁时的陪嫁,所以,只有做了本公之婿,方得郧城及还魂珠。”
吴子光哗然:“什么?”
杜峰又道:“我瞧着前一两日,公子在后院偶遇小女,两人不是相谈甚欢么?”
吴子光犹豫:“可是……”
杜峰打断道:“如今除了你,还有一人欲娶小女,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所以本公打算安排一场比试,你与那公子一较高下。”
吴子光讶然,心里也不知郧公是怎么想的,为何非要将自己女儿的幸福与郧城及还魂珠相连。
—*—
夜色里,西厢的两名客人虽然待在同一房间,却各自安静。弃疾抱着小煤球不言,蔡从望着弃疾不言。
蔡从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怕他一开口,就会被弃疾给训斥一番。欲言又止地在弃疾跟前踱着步。
弃疾被他晃得头疼,终于忍不住开口:“别转了,你若是为劝我答应比试,便不用劳神了。”
蔡从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
弃疾又道:“不过是娶个女子便能得一城,有何不可?”
蔡从忽然有些心疼他,竟不知不觉带着些怜惜与不忍的眼光将他望着。想当初楚鄢和亲,他答应娶公主,也是这样一个态度,觉得无所谓,不过是娶个女子,可蔡从知道,就冲他当年对相忆那份情,就晓得他其实是个情种。好不容易,他与公主相爱,可谁料公主又坠了崖。而这厢,又要为楚国去求娶郧女,这个年轻的公子,竟是个福薄之人,终是不得与相爱之人厮守。
“哎……”蔡从想着想着,就下意识叹了口气。
弃疾淡淡道:“今夜星空甚明朗,你出去看看,可有兴王之人的命数征兆。”
蔡从恭敬行礼,走出房间。
房间内只余弃疾一人,他将小煤球放到地上,自怀里摸出那半枚玉髓,轻柔地抚摸那断口,神色已不如先前那般淡定,眉宇间竟是伤感无限。
一会儿后,蔡从自院中进来,冲弃疾行了礼,道:“公子,方才从仔细观了一回星象。”
“如何?”弃疾没看他,只愣愣地看着那半枚玉髓。
蔡从垂下眼眸,有些为难:“虽说其余星子明朗,但……兴王之人的命数之星四周仍然晦暗无光,乌云密布,看不出任何征兆。”
“没有任何征兆?”弃疾的语气似乎十分平静,可说出的话,却叫人星海翻腾,“是不是……阳阳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像星子已经陨落,所以才晦暗无光。”
“公子!”蔡从不忍地唤了他一声,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若要他骗说自星象看公主还在人世,又不忍心说出这样让人绝望的希望,虽然,弃疾一直都期待着他能这样说。
“睡去罢!”弃疾无力地轻吐道。
蔡从再望了他一会儿,才默默退下,去了另一间房。
弃疾终于忍不住,两行男儿泪夺眶而出,滑落脸颊,其中一滴还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手中玉髓的断口处。
—*—
“啊……来人……啊……啊……来……来人……”杜荔阳扶着灯柱,心痛得几乎晕厥,莫名地眼中的泪止也止不住。
有名侍女跑进房间,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杜荔阳捂住心口,泪水不断往下滑落:“去,快去……叫……叫医者。”
侍女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杜荔阳终于站立不稳,跌坐在灯柱下。想她从来就没有心痛这样的毛病,可就在方才一瞬间,心上像是被滴上了硫酸一般,整个意志被腐蚀殆尽。她也不是一个一痛就流眼泪花花的人,可这一次眼泪跟泛滥的洪水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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