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珏讪笑,“得了,别猜了。隆君说这小娃娃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反正就是非成不可,不成不行啊,哎!”
青泽:“哦?当真?”
炽珏:“我还敢乱说逗上仙您玩吗?”
青泽:呵,这世上可还有你不敢逗的?
炽珏道:“原本想着既然是上仙您收徒,那我照应一二也是本份。可隆君又说,上仙您不懂凡人修行,那意思便是,这凡人修不成,便怪不得上仙您,都是我天山没本事。倘若这小娃娃不成器,还不得砸了我天山的招牌?”
青泽对他这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是无语,便道:“如此说来,掌门已经有了良策?”
炽珏笑道:“良策?凡人只有苦修一途,哪来的良策?但像这小娃娃毫无根基便要与入门弟子一道修行的,怕要吃大苦头。所以我就让人给她衣领绣了朵紫花。”他转向苏澈嘿嘿一笑,“小娃娃,你知道这紫花是何意?”
苏澈道:“必然不是什么好的,我今日在饭堂因这一朵花让所有人都盯着我瞧!”
炽珏哈哈大笑,“平常弟子根本不懂这花是何意,他们盯着你瞧是觉得你这小娃娃长得好看罢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苏澈立马嘴里被塞了苍蝇一样,这话从这老叫花子嘴里说出来,滋味非同凡响。
青泽扶额,悄悄抬眼瞟向门口,生怕宣璟辙听了墙角,不声不响扭脸便要去拆了饭堂。
炽珏又道:“懂得这花之人,只有我之下的三代弟子。明日起带你修行的弟子也会授命对你多些关照。你没有修为,也无需对此多做解释,他们都会心中有数。可尽管如此,要你做的你一样不能少做,最多……嗯,做不好时,他们不会往死了揍你。此外,你分得那朵插在床上的绢花可是白色?”
苏澈此时已是在怄气,却不得不应他,“是。”
炽珏道:“白绢花便代表你能不守归寝时间,寝舍你可回可不回。查夜的弟子见到你的空床不会记你的过,却还是要上报,以便你师父知晓你是来了湖心岛,还是真出了事。”
青泽在旁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道:“住在弟子中间怎还这样多事?澈儿又不是个孩子。”
炽珏一砸吧嘴,“这还算多事?明日她会拿到我天山弟子门规,这么厚!”他比划出一掌宽,“都得背下来!那里面规矩才叫多,连弟子服要随时干净整洁这些都需遵守!我们是天山,名门大派!讲究!到处都是讲究!”
苏澈忍不住看了看炽珏脚上那双漏脚趾的破布鞋,身上那灰不溜丢的破衣烂衫,一头枯柴草似的乱发,还有那椅子不坐,却偏偏要蹲在上面的猴样。
……讲究?讲究二字和他有什么相干?
炽珏突然一声呸,又道:“都是心觉那臭小子吃饱了撑的搞出来这些个没屁用的名堂,每回连看见他师父我都还要来念念叨叨,臭小子!早晚逐他出师门!”
苏澈:“……”
炽珏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还有啊,娃娃,有件事很重要,你可千万不要弄错了。你是青泽上仙的首徒,这没真本事的事咱们另说,可这辈分真不比我低啊。这天山上下,没谁能让你跪,千万千万不要跟着那帮孩子到处跪去,一个跪错了你就连带我一起坑了,明白吗?”
炽珏又多想了一会儿,便确信自己已十分细心地交待了全部,站起身来,“行了,青泽上仙,我那浮岛便交给你了。这些日子下棋快下散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得了空了,我松快几天去。”
他说完,朝门口瞧了瞧,插着腰站在那,也不知道正琢磨什么,最后一扭脸,从窗户爬出去了。
苏澈:“……他真的是天山掌门吗?真的是一位修成了正果的上仙?”
青泽笑道:“你小皇兄在前门守着,他怕这会儿见着要被拉着去打架。”
宣璟辙走进来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道:“怕我?你开什么玩笑。”
青泽低头轻咳了两声。
苏澈道:“璟辙,你可会在天山留些日子?”
宣璟辙笑道:“从刚才你拜师那一刻起,我能不能留就要看你师父的脸色了。”
青泽得意。
苏澈:“为何?”
宣璟辙道:“往后,他比你爹还要你爹,够你受的。”
青泽得意。
苏澈:“我爹从我四岁起就不管我了,那以后你爹才是我爹,那现在起,我师父就是你师父。”
青泽没小心,喷了一身的茶。
☆、第二百二十七章
苏澈这装傻的本事,青泽是服的。
他看着宣璟辙那哑巴吃黄连的一言难尽之色,心里还升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痛快。
近子时,青泽才将苏澈送回寝舍。他浮于高处,目送苏澈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房间,进了门去。
这一排寝舍尽头还站着两名巡夜的弟子,他二人驻足于通道口,也看着苏澈回房,才转到其他通道继续巡夜。
青泽落在树梢,对靠在树杈上的宣璟辙道:“此前我还从未来过外域弟子的居所,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面。”
宣璟辙道:“这并不算什么,这其中许多人都熬不到仙剑比试的一天就自动离去了。”
青泽奇怪道:“为何?我以为能进得天山是凡界仙修的向往?”
宣璟辙:“修了一二百年,还能像方氏姐弟那样看得清自己的毕竟少数。认为自己早已无所不能,入天山的终极之愿也得以实现。却不想,一进天山才知道还要熬过至少百年才能有机会通过比试拜师,再进入天山真正的内域,岂不是要大受打击?而后他们每日课业也都是凝神修身与练剑这些修行之初才会做的基本功,就算一开始忍耐着留下,几年亦或几十年后,还能坚持的便不多了。”
青泽叹道:“凡人一生不过弹指间,百年,对他们来说确实太久了。”
宣璟辙:“所以我早说过,不愿让苏澈走这条路。往后没有我在,她受多少委屈都不会再对人说了。”
青泽:“那是你太纵着她了,一见了你就要变着法的撒娇。”
宣璟辙沉默了半晌,道:“澈儿小时候被我们一位将军整日提着在靶场练骑射,从早到晚日复一日。那将军是个粗人,很喜欢澈儿,当她是块上战场的好料子,不知她是个女孩,甚至也忘了她还是个孩子。澈儿的手拉弓拉得全是血泡,腿被马鞍磨得血都流进了靴子里,澈儿不说他便看不出。每每飞驰而过命中靶心时,澈儿还能对着他笑得得意开怀。若不是后来一日我去接她,扶着她从马背上慢慢挪到我的背上来,让那将军知道她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他还要像往日一样,与澈儿一起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从郊外赶回来。”
青泽:“……澈儿那时多大?”
“十岁,且那之前之后她都是这幅性子,死都不改。”宣璟辙见青泽沉默不语,便又轻声悠悠道:“她生病受伤也只来找我哭闹,没事都要生出事来找我的麻烦,太过分了我也会骂她,可一想着我若冷了她,便再没谁分得清她是真病假病,真痛假痛,也只得就这样认了。所以,可是我太纵着她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