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低声道:“如此一来,澈儿何时才能离得了你?”
宣璟辙:“她离开我五年,一样好好的长了这么大,她不是离不得我。所以倘若有一日我必须得走,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了。”
青泽:“既是如此,你又何必瞒着她你苍钥的身份?”
宣璟辙苦笑,“澈儿觉得自己怎样都可以,这世上唯独不能受丁点委屈的人反而是我。你要我如何开得了口,告诉她有一天我这肉身将死,因为我不只是宣璟辙,我还是苍钥,是你们玹紫一个神元的容器?”
青泽垂下眼迟疑道:“那你觉得,若她知道了,能怎样?”
宣璟辙笑道:“她不会怎样,她又能怎样?我只是怕她苦着自己修行是为了盼着百年之后来见我,可我已经不是她等的人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青泽终于有些后悔,但那些透露给苏澈,说尽苍钥心里如何苦,要她试着理解的话定然是收不回了,之后却还自以为有趣地对宣璟辙瞒下这事。现在,他想说却说不得,这如鲠在喉之痛果真是作茧自缚啊。
宣璟辙挑了他收徒的第一晚,如此设言托意地对他说了这些,无非是在明讲:他其实并不放心,至少除了他自己之外,就从来不放心将苏澈交到任何人手上。
然而拜师之后精神奕奕的苏澈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踏上她的成仙之路了。
她的寝舍中,竟有一位是只比她提前了三日来此的女弟子,叫宁渃。次日一早,她便是第一个笑嘻嘻和苏澈搭话的人。
而另外两人,则总是一副低眉敛目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对苏澈和宁渃都很客气,却不爱说话。
苏澈本以为这种时候,除了自己与方氏二人,便再不会遇上初来的弟子。所以意外遇到宁渃,她很是开心。
她们一同上早课,一同去饭堂,下午还和其他弟子分开修行。
毕竟那些弟子都是凝神打坐或练剑,她们两个却要去挑水和砍柴……
苏澈挑着两只木桶悠哉哉爬石阶时,对宁渃道:“我以前看过一本话本,讲得便是这样的故事。”
宁渃显然对挑水很是不耐,听她这样讲,柳眉一舒,问道:“怎样的故事?”
苏澈:“有个人很有修仙的资质,于是他上了仙山去拜师。可是师父却似乎是看不上他,只让他整日挑水砍柴,这一砍就是数年。可是实际上,师父是在磨炼他的心志,看他资质这样的好,便希望他日后能够成才。”
宁渃:“哦……”
苏澈:“如今,你我就是这样的弟子,待遇特别不同,因为日后必然能成才。”
宁渃:“呵呵……”行吧,你开心就好。
而苏澈的确整日都很开心,直到三天以后,她被叫去了湖心岛,青泽质问她为何连着三日早晚课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才终于开心不起来了。
别的都好说,要她背门规、背心法,听老师在课上“念经”,简直如同身在炼狱。现在得知自己睡个觉还要被告状,顿时便郁闷了。
青泽道:“那么爱砍柴,你不如去做一辈子樵夫。”
如果樵夫能成仙,她也并不介意做樵夫。想着往后人家剑仙都学的是御剑之术,而她却是站在一柄斧头上到处乱飞,也不知会不会更拉风。
青泽一看便知她脑子又在转不相干的,便道:“你心法的书拿来给我瞧瞧。”
苏澈从书袋里掏出了一堆书摊在地上,一本一本翻了许久,才找出那本不大眼熟的心经来上交师父。
青泽揉着额角翻书页,最后轻叹了一声,将书合上,心道:都是些什么鬼,真是看不明白……
苏澈道:“这本要背过,过两日课堂要考,写错字要罚站。师父,我是真的看不懂。”
青泽:难怪一个个都受不了走掉了,这教法不是糊弄小孩子么?
他无奈道:“你可问过方氏二人?”
苏澈道:“他们二人早就背过了,说这些都很浅显易懂,不是难事!”
青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方氏二人认为这本心经浅显易懂,可他堂堂玹紫的上仙,竟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这字里行间的门道来。
青泽正襟危坐,并没有泄露出半点看不懂书的意思。此时见宣璟辙进门,他便支着额角偏头问道:“澈儿小时候学业可还行?”
宣璟辙瞥了苏澈一眼,不紧不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模棱两可道:“嗯,还行。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他接过一见是本心经,便笑道:“这是天山派修行的心经,不管来此的修者此前是何路数,来了这里都要从头开始,由此入道,不读不行。可先熟背再慢慢体会,只是若不能烂熟于心,后面便寸步难行。”
苏澈:“可过两日便是月考,考不过要打板子!”
宣璟辙眉头一皱,“哪个敢打?将他捏来我看看!”
苏澈:“小皇兄,嘤嘤嘤嘤……”
青泽无奈叹气。
他得赶紧找个茬把宣璟辙支出天山,再这样下去,苏澈活到八十也入不得道,他便无法接手了!
两日后的堂考,苏澈横咬着毛笔生无可恋地抬头望房梁。
此时却忽然有人戳她后背,怕被监考师兄骂,她不敢回头,却听得后面一人小声对她道:“给你。”说完,又再她背上轻轻戳了一下。
她回手一抓,再拿到身前一看,竟是个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条——心经第一篇!
她心里乐得差点绷不住脸,小心地偏头对身后道:“多谢师兄!”
才将这一页抄完,又忽然从旁边飞来了一个纸团,她打开一看——心经第二篇!
她忙不迭擦了一把笑出来的口水,朝旁边的弟子悄声道:“多谢师兄!”
再将第二篇抄完,第三篇便从前面的弟子背后冒了出来,她接过忙道:“多谢师兄!”
第三篇才写了几个字,便听到监考师兄突然开口道:“苏澈,你从头笑到尾啊,怎么了?月考让你这么开心?”
苏澈抬起头,见师兄站在不远处瞧着她,笑得甚是可亲。
她垮了脸,视线移开,望天故作凝思状。
月考过后,弟子纷纷涌出大门,唯独苏澈被叫住。那监考师兄将苏澈的试卷摆在最上层,大致看过,笑呵呵点头道:“不错,甚好。来,只第二篇背几句我听听。”
苏澈:“……”
苏澈中午不必吃饭,下午也不必砍柴,就在堂外站到天黑,听见撞钟便可以饿着肚子去上晚课。
论学业,她儿时确实还能凑合,太傅在课上也常夸她聪慧,悟性佳。唯独背书她却一直不行,全靠着宣璟辙陪她挑灯夜读,一遍一遍薅着她的头发不许她睡,让她争点气!所以每回考试,她成绩都不错。
可再不错又能如何?她十二岁起就彻底“弃文从武”了!看过的书除了话本便是话本,哪里还有“学业”二字可言?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