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的将士见此情景,几乎都陷入了疯狂,箭矢全部瞄准了城墙下的敌军,再不远射。
而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乐信军突然像疯了一样惨叫了起来,凡是与援军融在一处的,几乎都要立刻嘶声尖叫,转身便逃。
最后,连已在辽远城墙之下的乐信军也开始纷纷放弃攻城,转而逃命。
“开城门!出兵!”守城将领见此情景便知机不可失,下令出城追敌。
不过当他们终于群情激奋地出了城,与乐信军刀兵相见时,才发现连他们自己也有点害怕那些天降的援兵。这些骑兵凶悍无比也罢了,头盔上还全都顶着一副吓死鬼的面具,随便看一眼都特别让人减寿。
就在此时,远处某地忽然间火光冲天,等乐信军将领跑到一半才发现那竟正是他们的粮草所在。
这么一来,乐信彻底崩溃了。将领一路传令撤军,便带头往他们来时的路急速逃去。
辽远守军和宁王军合并一处,苏袁弘将宁王令牌亮给守将之后,说明他们需要急追乐信到山谷谷口就要停下,否则,此前设下的埋伏便会不分敌我而伤人。
辽远守将听完大喜,急急传令道:“追杀到前方谷口,按乐信军首级数领重赏!”
而此时山谷两面的山崖之上,苏澈与苏友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心中也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苏澈伏在山崖最高处,和下面其他战士一样,将自己隐成了一块山石,等待着峡谷夹道上随时会出现的乐信军。
她盼着那些急急赶制出的面具在战场上多少能有些震慑力,否则,即使乐信被苏袁弘拼了命地打过来,面对那些弑杀的蛮族,宁王军的伤亡也必可不少。
但当她见到奔逃如丧家之犬的乐信军时,才终于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面具竟然对他们有如此可怕的影响。他们像疯了一样,什么都不顾,屁滚尿流地逃进入山谷,仿佛身后追来的根本不是敌军而是恶魔。
苏友也有点傻眼,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苏澈,那意思:这么整,咱们和杀鸡的还有什么区别?
苏袁弘和辽远守军不再向前,他们目送乐信军逃入山谷中,随着那一声阴森的号令声在山谷回荡,绊马索被绷紧的声音也能令人毛骨悚然。接下来,战马悲鸣,乐信大军的惨叫不绝都一齐回荡而来。
乐信军前仆后继,他们用自己的马蹄将前面倒地的战友踏成血泥,毫不犹豫地飞奔而过,又在下一轮扎马钉上马失前蹄,接连滚翻在地。
苏友索性也不趴着了,直起身来无力地下令道:“放箭。”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乐信,再想回头也已无望。山谷入口还被飒熙军堵得死死的,他们只能向前,即使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
苏友一次次下令放箭,听着那不停回荡的凄惨绝望的嘶嚎声,苏澈背转过身,脸上早已没了人色。
她几次冲动地想阻止苏友,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必要如此赶尽杀绝,但这显然太过妇人之仁,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这些陷阱的设置全都是她和苏友的手笔,包括制作那些远超期望的鬼面也是她一人的坚持,可当她听见敌人的惨叫声时,似乎也才恍悟,原来这些人竟也是人……
苏友跳到苏澈旁边,弓着腿站在石头上,探出头拿他那双千里眼在峡谷中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苏澈正心说“都这样了你还看个屁?”,就听见他突然惊吼了一声:“坏了!”
苏澈急忙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山谷的另一头竟有七个骑兵在左右踱步,往谷中的混乱张望。
苏澈:“是斥候?谁家的?”
苏友:“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乐信!又来新部族了!居然是这个时候!”
苏澈道:“既然来了就不让他们走了,你别管,我来。”
说完,她纵身一跃,竟就这么从山崖顶端跳了下去。
苏友:“苏澈!”
他只来得及喊这一声,便看见苏澈的影子已顺着山壁笔直向下,落到一半时,又有寒光一闪,长剑似被她拔出鞘来,剑锋在山壁上轻巧地借力,竟又如黑色闪电一般向着那一侧的谷口划去。
苏友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心颤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呐哟喂……
那几个斥候眼力竟然极好,反应也极快,其中一人远远看见有寒光沿着山壁向他们冲来,还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便一个手势下去,几人毫不犹豫一勒缰绳,掉头狂奔而去。
苏澈纳闷自己贴着山壁而行,简直就像无垠草原上的一只耗子,如此的不起眼,那些人是怎么看见她的?
这回可好,还离得这么远,人家骑马,她全靠腿……
苏澈一路奔至谷口,将长剑收起,跳下山壁朝着那几人的方向跑去。
她向来有的是蛮力,但自从修成心法,便很少能想起自己身上那些使不完的力气了。她提起气来,让身体轻如一片借风而行的枯叶,追了半个时辰之后,她便已能看清那几个斥候的身影。
几枚打弹珠的圆石子窝在掌心,她看准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的马屁股,接连三个石子脱手而出,无一虚发,全都击中在同一匹马的屁股蛋子上。
那马一声嘶鸣,疼痛让它的身体在极速飞奔中不受控制地朝一侧斜滑去,将后面紧跟着它的三匹马全部挡住,随后又被那来不及刹停的马蹄踩翻在地。
七人中的四个瞬间摔了个人仰马翻,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大概伤得不轻,已是全都起不来了。另外那三人见形势不妙,停也不停继续飞奔。
苏澈正扬起手准备掷出石子,却见其中一人突然回手向她扔来了什么东西。
她眯起眼细瞧也一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好脚尖点地跃离地面。直到此时,她才发现那竟是一张又薄又细的网,似被什么机关弹射而出,可在刹那张开,并平铺向后扣来。
苏澈如此跃起虽躲过了网心,脚却挂在了网的边缘。而那网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一沾上就怎样都甩不掉了。而就在她的几甩之下,不只是脚,连小腿都被缠了起来。
苏澈一开始并未在意,不过是拖了一个并不致命的累赘,却没想到,这网根本还没有从那斥候手中脱出,那人手上还握着弹网的铁管机关,一根微不可见的细丝一直与网相连。
此时这斥候扭头见网已经勾住了苏澈的脚,便迅速将铁管往身下马鞍的一侧突出的铁钉上一插,用力一夹马肚,加速向前飞奔。
苏澈下落的瞬间已觉察出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身体猛然失衡的片刻,她也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护住头,坠地时那狠狠的一痛都没能让她将牙关咬紧,身体已被细网拖出去很远很远了。
身下都是尖利的石块,这么被拖行,用不了半里地,她就得被拖得只剩下半副骨架。
她强忍着眼前的天旋地转和身下的剧痛,用力翻了个身仰面朝上,颇不易地保持住平衡,才空出一只手去拔腰间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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