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钥想说皇上还不知道,可之后又不好解释自己屁颠颠跑来到底是为了谁,只好闭嘴。
他就这么端挺地坐着一言不发,脑子里乱七八糟,表面看起来还挺有一股子成竹在胸的深沉。
苏澈蜷起身来,心中忐忑。
苍钥:“休息一下,天亮就让青玄带你回去。”
苏澈摇头:“大仙,我肯定是不会回去了。您是大仙,知道我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鸡零狗碎肯定认为不值一提,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我拿什么脸回去呢?昨天跑出来的时候,我可不是因为要脸,我是因为想霸着二殿下的玉!哎,反正我就是这样了,要不然苏澈这名字我也不要了,实在要不起,这玉大仙您也帮我带回去。再帮我谢谢皇上他老人家这么多年的惦记。我就不亲自回去给他们添堵了。”
还想重点说说宣璟辙,但苏澈的眼眶子突然又酸又热,觉着不妙,她抬手一扔,把玉坠仍在苍钥身上,看也不看一眼,就站起身来。
她垫着脚又假模假式的寻青玄,趁着空当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了一些,道:“我还想和青玄道别呢,他怎么也不回来了?他不回来也总得把狐狸还我吧。”
苍钥盯着腿上的玉符,愣了半晌才将它握在手里站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苏澈不记得过去,但苍钥记得,现在的她和她十二岁时相比几乎没多少长进。大哭时都是半真半假,掉金豆子多半是吓的,真心酸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从鼻头红上了脑门,一副憋死都不哭给你看的倔驴相。
怎么哄这样的苏澈,宣璟辙经验丰富。可花招虽多,此时此刻却一样都耍不出来。
“苏澈。”苍钥有些无奈道:“玉符你拿好吧,霸一辈子没有关系,它是你的了,信我,这是宣璟辙说的。”
苏澈愣怔不接,苍钥抬手将丝绳重新系在她的颈后。
苍钥道:“让我来找你的不是皇上,皇上并未察觉你已离开,所以你现在回去什么都来得及。哦,至于你埋了玉佩的事,也不用想那么多,虽然后来没找到,但是他也早猜到是被你藏了。你们两个玩惯了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耿耿于怀。”
青玄和青泽回来时,篝火旁只有苏澈自己。苏澈一手提着一块玉佩,另一手紧紧握着领口的玉符,呆愣愣盯着眼前已经不太旺的篝火,似乎在元神出窍。
走近才看清她双眼红肿,青玄吓了一跳,正要询问,苏澈却突然斜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你把我的狐狸拐哪里去了?还不想还了吗!”
青玄语塞。心道:好么,难不成为了青泽,她还坐在这里哭过一鼻子?
“呃……回来有点迷路。”
苏澈走过来捧起狐狸的脸,“美人,我可想死你了!走吧,我带你去看飒熙国皇宫。往后跟着我就有肉吃了,要是再遇上你这么漂亮的公狐狸,我就把你嫁了。要实在碰不上,你就跟了我吧,也省得让人糟践成一张皮。”
青泽拿他水灵灵的狐狸眼盯着苏澈,温顺得化成了水。
一人一狐走出了老远,青玄还满心哇凉的杵在原地没挪步。他觉得自打遇见了苏澈,青泽就中邪了,现在还走上了做宠物的不归路,这以后要怎么相处啊!
最让他莫名伤感的是看见他们那样子自己竟然羡慕,也想变成狐狸,哪怕让二皇子养一养也好……
苏澈狂奔了一夜的路程,返程时,两人一狐竟然一走就是三天。
远是远了点,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苏澈磨磨蹭蹭的脚程,好像一到皇宫就要被砍头一样,转着圈地不走直线。一会儿说她的狐狸太美不能随便让人看见,得绕道林子里去走。一会儿又嫌这条河的鱼不肥,刚才路过的那边似乎有大鱼,往回走一个时辰就到。
青玄简直抓耳挠腮想撞树,青泽却气定神闲地老和尚一样,苏澈想去哪里他都跟着,旁边一坐闭眼入定,爱谁谁。
就这样,第三天傍晚,他们终于进了雍庆城门。
苏澈肩膀都塌了,这一路,强烈的挠墙啃树皮的冲动一直在折磨她。苍钥明明说的清楚,那时的事没有她想得那么臭不要脸,根本就是和宣璟辙玩惯了的把戏,人家也没当一回事,玉符也不要了,送她了。可那之后,她竟然更不敢回来了。一颗心一会儿在嗓子眼里突突,一会儿又沉到肚子里去憋得她要死,就是回不到原位。
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她耷拉着脑袋带着一颗赴死的心,随着进城的人流往前走,却仍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非死不可。
“苏澈。”
苏澈一惊,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二皇子长身玉立在白玉石桥旁,朝她十分温润地一笑,道:“过来,让你的狐狸上马车,别在大街上招摇了。”
刹那间,苏澈仿佛知道自己为何会死。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颗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被宣璟辙稳稳地握住。往后,他若想要握着,她便活,他若放开,她要如何,便很难说了。
二殿下这几日过得凄惨。
他的皇帝老子虽日日从早忙到晚,可一连三次叫苏澈吃饭都找不来人,心里自然就琢磨着不对味。加上宣璟辙还总拿苏澈没起床、睡下了、出去野了之类的托词来搪塞他,宣铎也不傻,不到两天就看出他小儿子不是个东西,居然连一国之君都敢骗。
于是在逼供逼出“青玄会接她回来”的结果之后,宣铎一边没耽误正事,一边随时随地把宣璟辙提溜到眼前来聊一些父子情深的话题:若此次苏澈回来再被他气跑,他不止要负责再把人找回来,还要在早朝时站到大殿外,当着满朝文武大声反复背一天他三岁学的千字文。
☆、第三十四章
宣璟辙没尝试洗白冤屈,苏澈畏罪潜逃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傻,但二殿下扪心自问,自从苏澈茫茫然的来了,他确实也很不是人,对苏澈的态度收放得十分不自如,根本都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以至于让苏澈时时不安,只发现了自己小时候做的那点缺德事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窜了。
然而,他把苏澈推去十万八千里之外,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担心苏澈会像儿时那样赖着他不放,而是心里对自己没底,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拉着苏澈给自己陪葬。
他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大志向,一直只想为苏澈讨个公道。一想到那孩子从他身边离开还没有一个月人就死了,他就一口老血在体内汹涌,恨不能攒起来炸了楠樾当今的贼皇上段怀政,再炸了玹紫境里老不死的隆洌。
那时,他做梦都梦见过苏澈大难不死,就算没人能发现她,她也会历尽千辛回来找他。但隆洌突然来了,告诉他千万安心,即便楠樾国的国难没让她死,他也会亲手杀了她。
所以,多年来,宣璟辙所有的计划都只针对为苏澈复仇,却从来没想过,若苏澈真的活着回来了,他要拿她怎么办。
另外,他也一直不愿去深想隆洌当年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喊打喊杀的去了,却救了苏澈一命。即使后来他畜生不如地封印了她的前尘往事,又任她自生自灭,但苏澈如今这条命却可以算是隆洌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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