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小子以后做事儿本分点!”
村长大人背着手离开了,留下林石头两口子继续热汗涔涔。
“打死都不能承认!媳妇儿,他们没法子。”林石头钻进玉米地里对王桃花叮嘱。
确实,村长大人目前就一筹莫展的,站到了林有财家的地头儿。
周围有勤快的人家,一边掰棒子一边薅走玉米棵子,田地里光秃秃一片,不勤快的也知道先把棒子掰回家里去,就这林有财的地里,绿色上一层下一层,玉米棒子还在棵子上长着,红薯秧子有的泛着水灵,有的却蔫头耷拉脑儿的,好像才新栽上。
地里没人,村长背着手走回村里去,心里被塞了乱麻团似的不舒坦。
村东头,黑黢黢的宅基地上,林有财父子三个正在育苗床上挖下最后一批红薯苗儿,小来福阴霾全消,跑腾的比谁都带劲儿。
根本没人发现村长大人进了自家院子。
林葱儿正在枣树下打磨一辆怪里怪气的东西,半人高,长方形的外框架,下面安了四个木轱辘,里面还有好似隔层的东西位于左右两边。
果真是,就像村民们议论的那样,六老闷儿家里总出妖蛾子。
村长还不知道,林大小姐花费重银,又在县城里冶炼打制了一种铜质神器呢。
“你爹哩?”
林葱儿看见来人,启唇一笑,过了好几日了,脸上脖子上干净得很,鬼似的乌青蜡黄血瘀完全不见。
“我爹在后面倒腾红薯秧子呢,今儿就能整完,二大爷您坐。”
“不坐了,”村长背着手转身,又迟疑的转回来,说道,“葱丫头,二大爷让你凤奇哥查过了,咱村里,只有林石头……”
二大爷再次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林石头啊?”林葱儿的语气里,像是早就明白,又像是幡然醒悟。
二大爷的黑脸热了,很有些焦躁的跺跺脚:“我刚刚问过了,那死小子红口白牙根本不认账,他说身上脸上的伤,是媳妇踹的挖的……”。
这倒也符合情理,林大小姐依然保持着笑容点头说:“多谢二大爷费心了,也得谢谢凤奇哥,回头我做了好吃的,一定给二大爷和凤奇哥送过去。至于那件事儿,就暂时到此为止吧,我心里有数儿就行了。”
村长大人其实也无计可施,估计就算跟两位族老通了气儿,也不一定能拿出好法子。
“葱丫头,你这性子,忒要强,闺女家家的,不好,且忍忍啊,二大爷早晚给你出了这口气。”
“不用,”林大小姐把笑容收了,“这点儿小事儿,我自己解决就足够了。”
最讨厌别人总拿她是女子来说事儿,女子怎么了?受了委屈就必须忍着啊?
二大爷没来得及询问那辆四个轱辘的怪模怪样是什么东西,就转到院墙后面去了。
摆放了一牛车的红薯秧子,小来福掐了一大把儿往家跑,口里嚷嚷:“给姐姐……做饭饭……”。
红薯秧子嫩嫩的,确实可以凉拌了当菜吃。
“六弟,你种红薯这时令不靠谱儿啊!”村长大人一张口,就给林有财扣上了不靠谱儿的大帽子。
其实只不过提前了半月二十天而已,按往常的规矩,收完玉米棒子再重新打整田地,同时育苗插秧种红薯,霜冻前收了就算完事儿。
“二哥,这不是……孩子们要试试?我……听孩子的。”
林有财这辈子也就这么大出息了,小时候听娘的,成了亲听媳妇的,撵走了齐氏,就决定全都听孩子的。
二大爷觉得自己有些肝疼,手指头点着林有财的前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啊你啊,寻常小事儿也就罢了,这种庄稼养性命的大事儿,能任由孩子们瞎胡闹?你自己看看去,把红薯秧子插满了地垄,你怎么再进去掰棒子?”
这次就连林大牛都想翻白眼珠子了,地垄里插上红薯秧子,就进不去田地掰不了棒子了吗?妹妹早说了,给红薯秧子几天缓苗的时间,根儿坐稳了再掰玉米,到时候直接顺着玉米杆子下脚,还可以顺便把杆子也薅出来收了,更方便。
妹妹还说,以后就这样一茬一茬岔着花儿播种,给每一道田垄轮流休养的机会,这样才能最充分的利用上田地的肥力。
想象一下,自家的红薯最少要比别人家的早收获十几二十几天,林大牛这心里就觉得舒坦。
即使被村民质疑,被二大爷登门问罪,都抵消不掉大牛胸中的豪情万丈。
“反正我们家听我妹妹的,妹妹咋说,我们就咋做。”
就这一个答案,把村长二大爷给撅回去了,只能干看着牛车拉着红薯秧子苗子离开,小来福背诗的声音很响亮,“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第一百二十四章冷郎中说媒
似乎没有人在意过小来福的感受,这年头特别不注意单亲家庭里面小孩子心理受不受伤害,那天闹腾的鸡飞狗跳时,十九爷爷甚至很直白的扯着来福,告诉他齐氏是多么的丧尽天良理当驱逐……
来福再小,也是男士嘛,用不着拐弯抹角儿跟对待小姑娘般的温柔呵护。
家里那俩男士也不善于交流,齐氏被驱逐出村之后,林有财第二夜就要来福去跟他睡觉儿,可惜,小家伙死活不干,抓着大牛的炕席拼命的哭喊“娘——娘”,终于便作罢了。
好在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能够很快被转移,玩起来吃起来睡起来的时候,只要别提起“娘”这个人这件事,来福就还是快乐的,投入的。
唯一最明显的变化,或者只在林大小姐能感觉到的变化,就是,来福不再如以前那边黏着自己这个姐姐,似乎来自一种天然的抵触,他白日里不肯留在家里跟林葱儿单独相处,总是扒着大牛,或者林有财。
“呵呵,”林大小姐对此只有呵呵了,小孩子的疏远,或者还有可能是仇恨,于她看来都是正常的,人家跟自己不亲近,自家也收收心就好。
她很忙的,大牛跟来福学字练字的时候她也就讲解几句作罢,这几日家里的男士们成天去地里忙活儿,她接过来了做饭的任务,一只手一只脚,也尽量做到色香味儿俱全。
冷郎中通常黄昏这顿饭到林家来吃,然后指点拳脚功夫,自己也会对着沙袋过过瘾。
林葱儿的右手越发的灵活了,在等待铜质蒸馏器具做好之前的日子里,终于找到了早先舞动双截棍的感觉,除了力度上还远远不够,形式上已经让别人眼花缭乱了。
“很好看,就是不太实用。”这是冷郎中的评语。
林大小姐没反驳,用夹板辅助着,愣是给自己缝合了一小圈沙袋,紧紧缚在右手手腕子上,不但练功的时候,做饭吃饭睡觉也一律不摘。
大牛兄默默地,也给自己的双手腕子绑上了沙袋,不再摘掉。
他的功夫学的杂,冷郎中没教过徒弟,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让练什么,蹲完马步之后,拳脚、棍棒,甚至有一天还从药篓里拽出一把刀来,教大牛砍人杀人的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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