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回去的时候,你想着给王大叔付钱啊。”败家女竟然还能想起来事先允诺的搭牛车钱,也没忘记大牛兄腰带里还有铜板。
决心不搭理妹妹的林大牛,只把眼神落在妹妹的腰带上,不是他想算计妹妹的钱,实在是,反正败家子留不住。
林葱儿多高的智商啊?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眼神儿的含义,于是解释:“我剩的这几个钱,还得买别的。”
还要买?
大牛的嘴唇直打哆嗦,亲娘啊,您快从坟头里爬出来教训教训这个败家女吧,她愣是敢把六百多文钱一下子泼洒干净啊!
实在是少见多怪吧?“月光族”,听说过没?就是这样享受生活的,这是遵循“富了狠,穷了忍”守则。
终于回返到绣坊后院黑漆大门,林大牛留着两行面条泪蹲在墙根下,后背上没舍得放下装载的满满当当的竹篓子,身前还看护着一个散发臭味儿的竹筐子。
林葱儿也很疲累,胳肢窝儿被木拐磨得生疼,两条腿更是说不出的酸爽。
她想哭来着,真的,特别委屈,原来没承受过这种折磨,穷困、饥饿、闷热、狼狈、被嘲笑、装猫变狗扮痴,还跛着腿拄着个破拐……
可是,哭出来给谁看呢?有什么用呢?
不奔波不挣扎,等死么?
当黑漆木门打开的时候,穿戴的要饭的似的林葱儿,看起来又是笑容满面。
“王大叔,咱们现在就走吗?”
“走,小丫头等了多大会儿?怎么没拍门叫我一声?”王大叔脸上泛着潮红,说起话来还泛着酒气,可见的中午那顿饭,女婿招待的不错。
送出门来的是王大叔的闺女,王四丫,果然穿戴的很利索,肚子也不显,一张口就带了三分笑的招呼:“是葱儿妹子吧?到家里喝口水坐坐?”
“谢谢四丫姐,等以后再劳烦您吧,”林葱儿寒暄着,注意到了王大叔的脚步有些趔趄,指挥的瘾头又上来了。
“哥,你来帮着王大叔赶车。”她转头,对面有隐忧的王四丫招手:“四丫姐放心,我哥能赶得了牛车,我们回去先到王家庄买些东西,认了王大叔的家门再走。”
这就是承诺了护送王大叔回家的意思,王四丫的笑容瞬间放大,更真诚了许多:“下次进城,来找姐姐玩哦!”
王大叔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大牛模仿着他来时的做法儿,在闹市中一手牵着缰绳跟着老牛走,还一脸兴奋的样子,“呵呵”笑起来。
“我养的牛,听话着呢,也认路,大牛娃子别怕,有事儿就叫我。”
这老汉心大,干脆坐到车辕前方,后背倚着个方正柔软的包裹打起了瞌睡。
看外形,那包裹应该是新做的被褥之类,是王四丫孝敬父母的吧?
不知道这个时候,前世的父母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
林葱儿也倚着竹篓子闭上眼睛。
林葱儿在蜕变,姐妹们发现没有?
第二十二章荷塘边的酸书生
半路上,叫醒了王大叔,确认了一下王家村的具体位置,牛车“轱辘轱辘”拐了个弯儿,先看到一条小河蜿蜒而过,鼻尖儿就仿佛嗅到了独属于莲科植物的清香。
“这条河跟你们林洼村通着哩。”王大叔睡眼惺忪的介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叔其实没喝多少,就是酒量差,沾了酒气就睁不开眼了。”
林葱儿伸手摸了摸那只盛放绍酒的竹筒,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想到饮酒,没办法不回想起那些肆意喝醉的爽快日子。
当年的林森森大小姐,号称“千杯不醉”,虽然实际上绝对没有千杯那么夸张,喝趴下一桌子棒小伙子还是有详细记录的。
“嘿嘿”,巴掌脸上浮现一抹傻笑,哥儿们姐儿们都没猜到,林大小姐乃是百里挑一的“酒漏”体质,边喝酒边用毛巾擦拭胳肢窝儿的汗液,她能稳稳当当从黄昏喝到第二天清晨,照样眼不花脸不红……
可惜啊,回不去了,富二代醉生梦死不考虑明天不犯愁未来的好日子。
此刻,一小竹筒的绍酒,都舍不得抿一口,要留着,想办法多挣出些温饱钱来。
“哦——”,下决心一路上不出声音的林大牛,忽然发出由衷的感叹,顺着小青河,圈了一块儿百十平米的水塘,水塘里荷叶婆娑,几朵粉红色的荷花,在水波中潋滟生姿。
“哇——”,林葱儿也在赞叹,被扔到大圣王朝以后,眼里看到的多是灰突突的色彩,猛不丁几朵荷花在视野里摇曳,心神一荡。
“姑娘家都喜欢这个,丫头下去多看几眼吧,这劳什子不一定能挣钱,王五家里早就后悔了呢,明年可就见不到啦。”王大叔乐呵呵的接过了大牛手里的缰绳。
林大牛闷着头去搀扶妹妹下牛车,林葱儿根本不需要,木拐往地上一拄,单脚往地上跳,看起来完全就是作死的节奏。
大牛停在了原地,不尴不尬的。
林葱儿三条腿跳跃着靠近了水塘,空气中的香气更浓郁了。
此情此景,怎么能不赋诗一首?
反正距离牛车的位置不近,林葱儿心花怒放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咳”。
读书时候唯一能考到高分儿的学科,就是语文,毕业后每天吃撑喝醉的,经典诗词歌赋却是没忘干净。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就背到这儿,后面我们大小姐还会呢,却被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咦?”给半路上截断了。
接天荷叶无穷碧,没料想脚底下水塘边荷叶遮挡,就有个隐藏的很深的人影,“霍”的站了起来。
还挺有看点的,弱不禁风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脸皮,发髻上包着块儿书生巾,身上的衣着也是读书人的打扮,白色长袍下摆处,沾了些许的泥痕。
好不容易有了背诗的欲望,却被个酸书生给听了去,林葱儿后半截诗句被堵住了,不由恶狠狠瞪向酸书生。
那书生却双眼放光,脸颊也是红润润的,跟猫见到老鼠似的,一拱手一弯身,抬眉问道:“小姐——能作诗?”
“小姐?”林葱儿更怒了:“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她甩袖子就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大老远的跑来王家村,不是想买几张荷叶回去么?顺便跟水塘主人熟悉熟悉,以备将来采购个莲藕啥的,这个酸不溜丢的白衣书生,不会就是水塘的主人吧?
林葱儿的脚步停顿,那白衣书生忙不迭的从荷塘沿儿绕上来,半点儿没受到打击似的追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姑娘所做诗篇吗?姑娘——识字?善诗文?”
这是看清楚了眼前的拄拐大仙穿着破烂,判断家境贫寒,不可能有读书认字的机会吧?
瞧那双眼睛眯缝的,打小看书满腹经纶又有什么鬼用?早成高度近视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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