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是肯定有的,据说两个人的最初相识是在小琴去女学领女红活计的时候,然后不知怎么一来二去的,就勾搭在了一起,然后村长二大爷,春风二度,起了纳妾的心思。
之所以,村长二大爷纳妾,在林洼村有这么大的反响,是因为,自从林洼村富了以后,生了纳妾的心思的男人不少,真正实现愿望的,村长二大爷是第一个,属于首例,在之前,也只有人艳羡过将军夫人的亲爹,林有财,娶过了三个媳妇而已。
最委屈的是村长二大娘。拼死拼活的,家里家外一把抓,好不容易挣下了这样一番大家业,却要拱手让给小琴这样的小妾来享受,谁心里会乐意呢?
大圣王朝向来是男尊女卑,尤其是当爹的,权力非常之大,做儿子和儿媳妇的,使,没有可能来指责自己的父亲纳妾这件事情的,所以,闹来闹去敢明确提出反对的,也就只有一个二大娘而已。
然而,村长二大娘反对丈夫纳妾这件事,又引起了族里几个长老的不满,认为这是夫纲不振、阴阳颠倒的现象,比如,老学究17爷,所以今天他专门来做二大爷纳妾的主婚人,不但要支持二大爷纳妾,还要把纳妾的仪式办得更轰轰烈烈一些,方能解除胸中这一口恶气似的。
这样细说起来,男人的心思其实也容易猜,不过是因为这两年,女子挣钱挣的多,男子在家里的地位显得低了许多,心中总是有些不服气罢了,今天,逮着了机会,可以扬眉吐气,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依然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17老爷子,不尴不尬地走过来,对林葱儿施礼,说道:“既然夫人回来了,就请上坐,等老朽把这场仪式举行完,再跟夫人一叙别离之情。”
谁跟你一个迂腐不堪的糟老头子要叙什么别离之情啊?
不过,既然是林葱儿回来了,又恰好赶上了这场闹剧,那么肯定是要出手破坏一下的。
“韩大哥,我怀疑,在林洼村,有私闯民宅、偷窃财物、谋财害命的罪行发生,应该怎么办?”
韩明举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呀,当时就把手一挥,军卒们迅速进来,分站两列,严阵以待,这场纳妾仪式是注定举行不下去的了。
村长二大爷的脸色更黑了,恨不得扯袖子拽住林葱儿,却又看着她穿戴华美,姿态高贵,而不敢跟从前那般亲昵下手,只能对二大娘吼喝道:“你这婆娘,跟夫人胡说的什么话?家里哪里有什么盗贼,不都是一家人吗?”
二大娘悲愤不已,却又知道林葱儿正在给她撑腰,于是拼了命的,扯着嗓子嘶吼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可悲的,从年少时期嫁到林家来,老老实实为人妇为人母,终于把孩子们都带大了,家里富裕了,却又发现这个家里好像没她什么事儿了,没有地位可言了。
而且,站在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里,竟然会有自己才是个陌生人的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赶出去的人的感觉。
多么奇妙的现象啊!
为这个家庭做奉献几十年,终究,自己的姓氏还不是姓林,出现问题的时候,依然是个外人,孤立无援的外姓人,林氏同族的长辈不肯挡在她的前面,连亲生的儿子们也不能跟她同一条战线。
出嫁的女人受了委屈,好像就只剩一条路可选。可是难道要就此意气用事,回娘家吗?那就更委屈了,把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留给别人,自己却要流离失所,回娘家求得庇护,这怎么可以呢?
而且,到了这把年纪,娘家的兄嫂弟媳,也都是儿女成群,连孙子都抱上了的,又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呢?
林葱儿搀扶了二大娘,进了屋子。几个儿媳妇也围了上来,给婆婆沏茶倒水,表示言语上的慰问呵护。
二大娘的哭声,特别悲壮。她哭自己逝去的青春,哭自己多年的勤奋劳作,苦自己悲惨的命运。
几个儿媳妇也是面色仓皇不安的,俗话说,前面有车,后面有辙。前面有村长二大爷这个公公纳妾,后面自己的丈夫纳妾的日子,还远吗?
说实话,林葱儿这一路行来很有些疲惫了,而且外面马车里还有小豌豆在等着她,但是眼前痛哭流涕的二大娘,也不能丢下不管。
林葱儿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说道:“别哭了,哭不起任何作用,二大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山不转水转4
乡下妇人,遇见了这种事,心里万般无可奈何,除了哭和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呢?
按照林葱儿的思维逻辑行为习惯来说,还真是跟二大娘这样的乡下妇女,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提的建议是:“或者,你们可以和离?我做主,嗯可以要房子,要银钱什么的,叫二大爷净身出户,都可以。”
做了将军夫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
二大娘却想当然的不乐意,连着摇头说道:“不行不行,那岂不是便宜了那狐狸精?白给她个人。”
那要不,把二大爷打一顿,把小琴撵走?
现在的将军夫人,真要仗势欺人这样做的话也能做到,就当是给二大娘出了一口气,但是从本质上,这是不解决问题的。
二大娘这会儿也觉着,有人撑腰,确实是好啊,于是提了一个要求,二大爷不能打,那是自己的老公,把那个小琴狐狸精,打一顿撵出去吧。
几个儿媳妇也随声附和,对对对,就是那个狐狸精的事儿,打她个半死,把那张脸给打花打残了是必须的。
这次就换了林葱儿心里别扭了,那个小琴纵然娇娇怯怯妖妖娆娆的,但是,把她给打的半死,把脸打花,好像也不至于吧?
苍蝇不叮无缝儿的蛋,如果村长二大爷不兴这个花心,小琴再有万般本领,不也使不上吗?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葱儿忽然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里是大圣王朝,不是林森森大小姐当初生活的那个前世,这里不存在小三儿、二奶这样的侮辱性名词,收通房纳妾,反而是正常的一种富贵人家的必要装备。
所以,去公然殴打责骂小三儿——小琴这样的人,反而是不合时宜的。
这几年她一直在兴办女学,所图的不过是能够让大圣王朝的女人们,经济独立起来,从而,脊背也能够直立起来,在面对生活的不公平,承受委屈的时候,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现在看起来,虽然林洼村是最早富裕起来的一个村子,女人也是最早开始挣钱的一个村子,却依然非常悲哀的令她发现,女人依旧没有地位可言,依旧不能够独立自主自己的命运,依然无奈的攀附着她的男人生活着。
可是为什么呢?在林葱儿最早的认知里,经济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那为什么林洼村的女人们,经济基础奠定了,上层建筑却依然还是男人们占据呢?
林葱儿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对于逐渐围拢进来的村妇们所说的,要把小琴打折腿,甚至于打死以绝后患,她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说起来,小琴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罪不至死,也不至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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