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有钱了,能挣钱,那么离开了男人自己过不行吗?”
这是横亘在林聪儿心头的,一个问句。
答案如何且先不评论,单单看听到这个问句的妇人们的反应,跟被神经病问傻了似的,就知道结果了。
“女人家,自己过,那怎么行?家里没有男人,不等于塌了半边天吗?又不是男人死了,像小琴那样,死了男人,又没有孩子,才会甘心到别人家做妾的呀。”
“再说了,平常挣得那些钱,不都是要交到家里,让男人掌管的吗?”
有个妇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林聪儿简直瞠目结舌,急急的问道:“真的,你们挣了钱,都交给男人掌管的吗?”
“对呀,一家子过日子,钱总是要放在一起的吗?给孩子娶媳妇,生孙子,不都是要需要钱的。”
大圣王朝还不流行,夫妻之间AA制。
“可是,我记着,二大娘在家里是掌管钱财的。”
林葱儿无奈的把眼神投向了依然在呜呜哭的起劲儿的二大娘。
是的,她记得没错,当初二大娘是率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女人,掌管着粉条作坊,自己的工钱是自己拿着的,而且那个时候好像是二大爷有所收入的话也是交给二大娘掌管的,有这样丰厚的小金库,难道还要受委屈吗?
二大娘一脸的理所应当,说道:“呜呜。我是掌着钱的,可是,我掌着钱,老头子非要拿出去花,我也不能拦着呀。”
“那他跟你要钱纳小妾,你也给,你也同意?”
“我,我跟他闹了,他不听啊!”
二大娘的声音也很无力,有些局促。
林葱儿的眉毛都立起来了,瞪着圆眼睛问道:“二大娘,你说实话,你们家,谁挣银子挣的比较多?”
二大娘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子,很是无辜的说:“是我啊,是我挣的多啊。”
神色之间还有些莫名的骄傲……
林葱儿简直要气得无语,出离了愤怒,双掌在桌案上拍打着叫“你挣得多,你在家里却不做主,你们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按照哲学家归纳的颠簸不破的真理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决定不了,那只能说明你们无能。
“二大娘,你好好想想,你挣了钱,却在家里没有地位,村长二大爷想去纳妾,你还往外拿钱。给你块豆腐,撞死得了,给你根面条上吊得了!”林葱儿冷笑了三声,一甩袖子,起身就往外走。
她的心肝肺都要被气炸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自己挣了钱,依然没有地位,还不去争取那个地位呢?
没人敢阻拦将军夫人的去路,屋里也没有人能理解将军夫人留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将军夫人的愤怒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了呢?就抛弃了那么委屈的二大娘呢?
不过,到底心有不甘,从而在院子里,经过村长和小琴的身边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在林洼村呆的这几天,你们先不要办这些杂七杂八的喜事了,我嫌闹。”
这可是将军夫人的意思,村长二大爷哪里敢违抗?赶紧答应道“是是,我马上让人把小琴送走,喜事等晚几天再说。”
一桩闹剧,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林葱儿上了马车,不跟任何人打招呼,马车行驶向村东头,大青山脚下,二层楼,而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山不转水转5
豌豆小公主,这会儿正精神,在黑妞儿的怀里,拍着巴掌问:“娘,回家吗?”
“回家。”
林葱儿忽然觉得,回家这两个字自己说起来也有些心虚,虽然,那个二层楼,连房子带宅子,也都是她一手出钱兴建的,但是,那可以算是她自己的家吗?那不属于林家,林有财,林大牛,还有林来福等其他男性公民吗?按照大圣王朝的规矩,闺女在娘家做的贡献再大,娘家的宅院也是没有份儿的,是不属于她的。
多么痛的领悟啊!
多么打脸的,能挣钱呀!
林葱儿抱过豌豆,把脸蛋儿蹭到豌豆的脸蛋上,像下决心一样的许诺:“豌豆宝贝儿,娘一定会给你置办很多很多的宅院,每个宅院的名字都是你的,只属于你,即使你以后成亲了,有孩子了,也只属于你。”
这是一个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能够许诺给自己女儿的,唯一的,生活的保障,以后的倚仗。
女人往往要把自己的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它的根源,也不过就是,知道自己从起初就是没有根的,没有自己的住所,出嫁之前住的叫娘家,属于兄弟们,出嫁之后住在夫家,属于丈夫和儿子,死也死在夫家,其余的便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地方是真正属于女人的。
这样的一生太过于悲哀。
林葱儿在这一刻有了大彻大悟的感觉。
她的星星之火,她的自以为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在边城,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她以为她其实还可以在寿安在京城做得更好,但是,在这里,她全明白了,她做的改变,其实很少,很少。
有钱了,依然郁闷;有钱了,依然懦弱;有钱了,依然无知。
这就是林洼村女人的现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林葱儿曾经做过的努力,或许,只能像一阵风一样,风吹过,了无踪影。
怀揣着一颗热烈的赤子之心,返回寿安县城,林洼村这片家乡。林葱儿,却在刚进村门的时候,一颗心就哇凉哇凉的了。
迎头一棒,二大爷纳妾的这一桩狗血剧情,严重的伤害了林夫人的心。
以至于,林葱儿此刻,对于原本计划马上去看一看女学怎么样了,也懒得动了,对于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热情地打招呼,也懒得答应了,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无所皈依呀。
还没走到村东头,前面,跑来了熟悉的人影,是稻花婶儿,身上还扎着围裙,头上戴着防护帽,一个大大的口罩在一侧的耳边挂着。
“是不是葱丫头回来了?葱……夫人!”
有许多回忆,串上心头。
当初的林葱儿,初初被老天爷踹到大圣王朝,没吃没喝芦柴棒一根,还腿瘸拄拐狼狈不堪,是稻花婶儿手把手教起来的她用剪刀,用针,做蚊帐、做女红,才堪堪从生死线上捡回条命。
还有最早的闺蜜,红儿丫头,还有林八叔,大顺子小顺子……
但是,稻花婶儿还不是最让林葱儿激动的,她的肩头,正“吱吱哇哇”乱叫着的,蹦跳着的,还有一只小小的松鼠猴。
皮脸儿!
林葱儿再次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小豌豆拍着手,在黑妞儿怀里,为母亲矫健的身姿欢叫。
皮脸猴儿纵身一跃,像乳燕投林一般,跳入了林葱儿的怀抱,四只迷你小爪子紧紧勾住主人的前襟。
嘴巴也很努力的,吱吱哇哇的叫着,想要表达着什么离别之情似的。
稻花婶儿站定了,用手抹着眼泪说:“这个小东西,特别缠人,我说怎么今天跑到作坊里去,又叫又挠的,原来是知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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