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妮一出门就撞上了住隔壁的小李,小李看她这个穿着,毫不掩饰其惊异。
小李道:“白课长,你……要去钓鱼啊?”
“只是去外面走走,不要大惊小怪。”连自己都觉得怪异的行为却要去劝别人别在意,她都觉得很假,她真是疯了。
过了会,白采妮见到了那个大半夜把自己约出来钓鱼的陆佐。
陆佐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角落,见她到了,很是欣喜,像是压相没盼着她真能来似的。话还没说两句,拉着她便跑出了民宿。按他说的,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人要一起去钓鱼就糟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其实白采妮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习惯住都市的人,这么晚的天要在不熟悉的树林里穿梭,就算手里有探照灯,也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在犯傻。可该怎么说呢?
看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的陆佐的背,她到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回去两个字就算说一百遍也不会觉得累,这会却压得她张不开口。
白采妮就在踌躇、忧郁和些许的疑惑中,一路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最后还真的被陆佐带来了一片自然形成的湖泊边。
真正看到这片湖,陆佐也松了口气,而后才献宝一样炫耀起他的远见,“怎么样,没骗你吧?我跟民宿老板打听好了,他们本地人都是喜欢夜钓的,比白天好玩十倍。明天大家都来了,一定又潮又热。”
他什么时候跟民宿老板混那么熟的?白采妮边想着,边看他把探照灯放在湖边摆好,然后拿出钓鱼竿安置好,又从保鲜箱里取出鱼饵,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还真像个垂钓老手。
陆佐道:“没想到你还真的喜欢钓鱼啊,我本来也只是说说看,想着你八成不会感兴趣,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的确没兴趣。”白采妮道。
“嗯?那你为什么来?”陆佐拴好鱼饵,转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林子里有古怪昆虫的叫声,本来没有停止鸣叫的虫子,这会声音却显得那样突兀。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之间,划开了一条裂缝,他们同时回避了视线,都望向眼前的湖面。
“月亮很美,湖面很静,带着鱼具也不一定是为了钓鱼而来。”白采妮说,但月亮到底美不美,说实话,她连头都懒得抬。
“说得对。”陆佐附和道:“出来放松嘛,就是要自在,哪有那么多目的性?”
接着两人陷入了钓鱼的沉默中。
【第六章】
在探照灯的光线中,偶尔可见真的有里游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采妮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陆佐也完全不懂钓鱼。
“鱼饵放得太多反而不好钓。”白采妮平和的声音在这环境下听得很清楚。
陆佐拿掉了多余的饵料。
“鱼漂动的时候不能马上拉起来,鱼会脱钧。”十几分钟后,她的声音再次划破尴尬。
鱼竿拉上来后,鱼钧是空的,鱼果然跑掉了。陆佐泄气了,“你别总看着我啊,你自己也钓……”
白采妮的手机萤幂透着晃眼的亮光,她专注地盯着那萤幂,表示她根本没在看他,陆佐的耳根不禁有些发红。她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不然还是赶快回去吧,天气闷闷的,鱼也不上钩。陆佐正这么踌躇时,白采妮的手伸了过来,把那晃眼的荧幕对准他的脸,荧幕上的页面写着,钓鱼的正确方法。
“你看,甩竿时,不用甩得那么远,再试一下吧。”她认真地说。
她认真的眼睛笔直地看着他,陆佐只觉得喉头痒痒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说呢,如果相处的时间足够久,她的可爱之处会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
“你笑什么?”白采妮不明所以,还特地确认了下网页没停留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陆佐笑道:“我只是在想,你明知道我说过生日是为了骗你去酒吧,但还是跟我去了。明明对钓鱼没兴趣,还是很认真地在看教学教我,你愿意把时间用在我身上,让我很感动。”
“你不是都那样低三下四地求我了?”她觉得有些不高兴,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么说,只要有人低三下四地求你,你都会迁就对方吗?你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陆佐问道。
什么叫好说话?显得她很没原则的样子,她讨厌没原则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她才忍耐着迎合他这些小伎俩。要说为什么迁就他,毕竟他是她捡回家的东西,是她惹上的麻烦……
不对,仔细想想,她才是被缠上的那个。起初只是觉得这人很麻烦,由着他去胡闹,等他发现做什么也不会对她产生影响后,自然就不再烦她。
之后,陆佐仍是那个麻烦的人,而且还是总缠着她。刚开始,他让她觉得这人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用她来打发时间,还是看不过去世上有她这种不合群的人,善心大发地要拯救她?
“那天我说得有些过分了,在酒吧那次,可能是觉得对你心存愧疚吧。”
白采妮望向湖面,“从小就看着我爸打我妈,打了二十几年,现在却能联合在一起催促我赶快结婚,不觉得很可笑吗?对于婚姻,我不抱有任何期待,从来没想过要用婚姻把自己和谁硬捆绑在一起,那天只是想到自己的事,觉得有些烦躁,迁怒于你,我向你道歉。”
陆佐的心怦怦跳动着,声音大到开始害怕她会察觉。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她整天黑着张脸,还是能成为公司小职员的崇拜对象了,以为只有他知晓她可爱的地方,恐怕还是有些天真了。
为什么是由她先道歉呢,这也太帅了吧?当她用那张平静的脸,很普通地对他说抱歉时,他的小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能保持着这样真实的个性潜于这成人的混杂世界,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为什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白采妮皱眉,一个大男人眼眶湿润,闪闪发光,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在想,这些话,你该不会只对我一个人说过吧?”陆佐问道。
“不是,还和程学至讲过,怎么了?”白采妮的直白像是踩在他狂摇的尾巴上。
太真实,也是一件头疼的事啊。陆佐欲哭无泪,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只好鼓励自己,“那个学长不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所以说我现在也是那种级别的了,对不对?”
这倒似乎是让人无法反驳,除了程学至,这些私事她的确没再跟其它人说过。而就算是程学至,她已经多久没有联系他了?
他在忙婚礼的事,应该没空吧。而那时因他结婚的消息而觉得被背叛一般的自己,竟然现在想起来,感觉像假的一样。
白采妮的脑袋里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程学至的事了,不管是多么亲密的朋友,那终归也是别人,结了婚,也不好像以前那样联系了吧。这么看来,现在自己最为亲近的朋友,不就只剩眼前这个人了?
白采妮恍然大悟,朋友不是只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关系,而是了解了别人所不了解的自己的一面,才拥有了独特的地位,因此他才会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想当她的朋友,而刚才她如他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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