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他又如何呢?意识到这点的白采妮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习惯处在这种被动的位置。
陆佐对于她突然的沉默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他是不是又自作多情。
“你还真的很爱交朋友,反正在美国肯定也有不少要好的朋友,不久后你回去了,也就立刻把我忘了。”白采妮真想掐自己一下,她怎么会说出这种犹如怨妇的话。
“美国?我才不会去美国呢,我在那边也没什么朋友。”陆佐道。
“你家不是在那边?”总公司在美国的话,他家也肯定在那啊。
陆佐呆呆地看了她两秒,一副服气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啊,还真是对工作外的事漠不关心啊。我是我妈再婚带去的小孩,我哥是我爸和他前妻的小孩,也就是说,我和现在的爸爸没有血缘关系,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吧?”
是吗?白采妮想了想,仿佛很模糊的记忆里是有人这么提起过,但那又如何?
陆佐又是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得卖弄起来,“一般来说,公司以后肯定是交给我哥,我哥本身也担得起这个责任。相较之下,我呢,就喜欢到处去玩,到处去看。
如果我留在公司里,做得不好给家里丢脸,做得好了,那些喜欢讲八卦或者挑事情的人,会把我当成我哥的竞争对手挑起内部矛盾,到时候闹道家宅不宁,最难做的人是我妈,所以我才不去参与那些事情。
可我爸大概觉得总放任我不管,会被人说后爹偏心,才死活要我进公司待一段时间,那我当然不能老实待着了,找到机会,还是要过我自在的日子去啊。要自在第一点,就是要远离他们,美国我当然是不会去的了。”
这可真是有钱人家的烦恼,白采妮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可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自有一番打算在心头,好像对他自己的决定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可以理解他之前的摸鱼行为是为了什么了。
他觉得他自己离开了公司对于家庭是安定、有利,对于他爸也可以完全说是他能力不足,而不是偏心,可以说皆大欢喜,但这是不是有些别扭?
“那你继续自在地全世界流浪又有什么目的呢?你的理想在那里,还是目标在那里?”她真的是出于虚心请教的出发点。
可陆佐却被轻易地问住了,他张了张嘴,“哪里有什么目的,多大了还谈理想……”
白采妮道:“我的目的就是掌控自己的生活,不受其它任何因素的操控,所以拚命地工作。达到了目的,才可能接近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但你什么压力也没有,听上去每天都在想办法消耗自己的精力,却没有任何目的性吗?”
陆佐愣了下,“这个……玩也需要目的?”
白采妮道:“听上去很幸福的日子,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吗?如果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而去做那个家庭和谐的牺牲品,那早晚是会被发现的,你觉得你妈妈知道后,会开心吗?”
陆佐道:“你还真是敢说啊,明明你自己才……”
“我妈大概会被我气死吧,但我本就自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不太会去纠结。可你看起来像是个好孩子的样子,你也舍得看到妈妈伤心吗?”白采妮问他。
还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起伏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弄不懂是温柔还是残忍的话。他是个好孩子吗?首先来说,他早就不是什么孩子了吧?真好笑。
“你……千万不要动。”他突然压低声音的语调,像是她的背后探出了什么可怕的野兽一样。
“怎么?”被这样提点,就算是她,也有点被唬住。
陆佐慢慢地靠近她,伸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
“别动,不然我就抱不到你了,我现在突然超想像这样抱你。”他的气息罩着她,像是被野兽圈定的猎物。
白采妮的身子有些发僵,明明也没有冷到那种程度,而且说是冷,现在倒是有点热得她血压上升才是。她的手该放在哪里呢?
回抱住他,好像有点不对,推开他又做不太出来。如果能像他那样厚着脸皮想做会就做什么倒好了,她现在有点想摸摸他的头。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陆佐拍了拍她的背,“像我这种家事从小没吃过苦的人,如果还硬要演什么苦情戏,不就太惹人厌了。我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找到的,而且就算我离开这里,离开美国,去到任何地方,也都不会把你忘掉的,放心吧。”
白采妮道:“你又擅自揣测我很担心了?”
陆佐笑道:“你明明就很担心,只要一想到你会担心,我就绝对不会忘记。”
“说得好像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似的。”她笑了下,让习惯了到处游走的人落脚在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地方,大概是很难熬的吧。
他们真的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共同点、没有任何共同的喜好,连生活经历也是背道而驰,但他却说不会忘记她。
陆佐只想混水摸鱼,尽快让他爸死心,彻底地离开公司的束缚,却又在关键时刻违背了他的初心,破天荒地做了件总公司都很赏识的壮举。说到底这个人,还真是没原则啊,就连这点也跟她完全相反。
“走吧。”陆佐感觉到怀中人出奇的平静,平静地接受他突然的拥抱,平静地等待着他将某种玄妙的成分摄取充足。
白采妮的平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种对他过激行为的嘲笑。
他告诉自己差不多可以了,不能再继续下去,那样会背叛她这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他退坐回原先的地方,冷空气再次将她包围,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可是还没鱼上钩。”她说。
“没办法太晚了,被人发现我们两个失踪了,派人来找可就尴尬了。”陆佐解释道。
他说的不无道理,虽然管理层的人都有独立的房间,可也难保不被发现人不见了,再晚点回去的危险性也会变大。
白采妮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看他一样样地将带来的东西收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她想再待一会。
隔天,再来这边钓鱼,又是另一番景色。
陆佐在人群这边,白采妮在人群另一边,所有人都是欢声笑语的,数着谁钓上的鱼多。
但对于陆佐和白采妮他们来说,他们的快乐旅行已经在昨晚结束了。
员工旅行后的两个月,一切相安无事,陆佐在之前光环的映照下,硬着头皮做些工作,经常被那些想拍他马屁的人夸张地赞赏,他烦透了,想搞砸点事情,对上下属殷切的目光又有点心虚,这样骑虎难下的境地就够头疼了,偏还有人又要参一脚整他。
毫无征兆的,突然有一天有条八卦在公司内部不胫而走,秘书室的小枣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很可能是产品调度部门的陆主任陆佐。
传言通过内部的邮件一传十,十传百,陆佐很快成为了大家交头接耳的焦点,毕竟陆佐可是全公司上下的名人,这种花边八卦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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