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_奕浅【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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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玄旻肃容正色,景棠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思前想后他也就和盘托出道:“你也知道靖王在朝中暗中勾结了许多党羽,甚至在朝堂之外也广结善友,试图制造各种有利于他的言论。我身为储君岂能任由他一手遮天?然而那些臣工到底也不会白替我做事,笼络人心总是需要有些花销,我也就在外头懂了些手脚,未免被人察觉,另设了一个钱庄户头用来安置那些额外钱财,户主也就是你写给我的这张纸上之人。”

  玄旻假作致歉之色,与景棠道:“这种事若不违法度,遮掩过去就好,但现在被靖王知道了大哥的这个户头,他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了云丘,根据我遣去的探子回报,他正是将上次从付易恒那里得到的贪污钱款以其他名义汇入这个户头中,想必是准备蓄意陷害。”

  景棠听后大惊道:“这件事怎么从未有人同我说起!”

  “靖王既然能查到这个户头,想来已经买通了大哥手底下的人。他办事向来谨慎,以唐绍筠的商贾身份做行商之务看来也合情合理,不是被我查出蹊跷,只怕靖王的阴谋也就无从发觉了。”玄旻叹道。

  景棠此时突然怒道:“我费了颇大力气才将这个户头隐藏至今,靖王他居然也能翻出来,看来确实是我小看他的能力了。也是我一时失察,居然不知道自己手里出现了叛徒。”

  话到最后,景棠已然咬牙切齿,他目光凶狠的模样被玄旻看得真真切切,于是继续道:“先前我并不知道其中有这样的曲折,所以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来向大哥求证。所幸大哥信任,与我说了实话,眼下还有回环的余地。”

  “既然被我洞悉了他的想法,这笔账我自然是要跟他算的。”景棠握紧拳道,“不过这钱既然到了我的手里,他也别想再要回去。”

  “大哥还记不记得,我这次能够主持修葺永安寺,是谁的主意?”

  景棠沉思之后道:“我依稀记得太后跟父皇提起过,但似乎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人跟父皇说起过这件事……靖王!”

  “那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连通皇宫与靖王府的复桥修葺一事,又是谁提出的?”

  “这种事都是工部提出……”景棠顿悟道,“你是说从那个时候起,靖王就已经在工部插了人,故意将修葺复桥的事提出来,然后唆使曹星平从中克扣钱款,偷工减料,再将这件事揭发出来?”

  景棠将半年多前的那桩案子再回想了一番,果真越想越觉得蹊跷。当时修复复桥的事落去曹星平头上时,那位工部员外郎就已经动起了歪脑筋,找他说起时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显然是早就有了想法的。但他未能及时察觉便应允了曹星平的提议,结果复桥却塌了,他在工部最重要的助手也因此落马,现在的工部几乎落到了西雍手中。

  “其心可诛啊。”景棠感叹道,对西雍的防范也就更多了一些。他再去看玄旻时,察觉到玄旻脸上同样凝重的表情,稍作思考之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这次是想如法炮制?”

  “永安寺作为国寺,修葺一事必定不容怠慢,但工部最重要的两位管事几乎同时告病,修缮工程如果不能妥善进行,必定会受到朝臣非议,有损皇家体面,所以靖王找了我这样一个不重不轻的人来主持修葺工程。”玄旻道,“这样一来,无论他是不是要在这件事上下手,也不管最终会引发多大的后果,就算是舍弃我,对他而言也没有坏处,而我如果是大哥的人,反而对他是件好事。”

  “难怪你从一开始就对这次的修葺工程看得紧,是要防止靖王从中做手脚。”景棠恍然道,“但既然你有了这种顾虑,他们惊扰太后时你为何还要挺身护他们?直接一个个问罪了不也就能断了靖王的计谋么?”

  玄旻摇头道:“我是整个工程的督管,手底下的工匠出了岔子,我责无旁贷。再者靖王如果借题发挥,我也逃不了其中罪责,不如将门面功夫都做足了,且看他具体要做什么。幸好这次及时得到他在云丘的消息。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原意是想复制复桥贪污的情形,再将其牵连到云丘那个户头上,从而将矛头最终指向大哥你,我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一旦想起当时因为复桥之事与西雍在朝中斗法以至于他未能及时察觉齐济的情况导致一切演变成那样,景棠便暗恨不已。失去景杭那样一个得力同盟之后,他在朝中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西雍又仗着今上隆宠多番与自己过不去,两人之间的矛盾在过去的半年里激化了不少,西南军权的争夺正是两相对立逐渐浮出水面的开始。

  “那你觉得接下去应该如何是好?”景棠问道。

  玄旻思忖之后回道:“靖王在朝中能有如今的地位不仅靠父皇隆宠从而引得诸多臣工竞相攀附,有样东西他必然是跟大哥想法一致的。”

  景棠见玄旻故作神秘也未立刻追问,两人交换过眼色之后他又想了想,了然道:“表面上与人为善,以性情爱好结交朋友,其实不过沽名钓誉,用的都是这些。”

  玄旻颔首道:“我已经让人去查靖王在外地的各项私产,但未免疏漏,还请大哥襄助。”

  “这是自然。”

  “至于这次永安寺修葺一事,我见所毁精舍跟殿宇确实需要仔细翻修,工程想必要持续很久,未免靖王从中生事,我必定会小心应付,可还有一件事至今悬而未决,大哥务必竭力争取。”

  景棠考虑过后问道:“你是说西南大军一事?”

  玄旻点头道:“付易恒虽除,西南有宇文将军坐镇本该是众望所归之事,但既然靖王已经开始动作,想必他不会就此甘心让西南兵权就此落入宇文将军手中。再者军中尚有其他将领这些年表现不俗,大哥一定留心,有可任用之人就抢在靖王之前先收归己用。但现在还是要确保宇文将军能够最终掌握西南地境。”

  景棠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玄旻如此就要告辞,临行前却又想起一桩事,这就折回景棠面前道:“大哥手底下可有商界翘楚?”

  景棠在记忆中搜寻一番之后无果,摇头道:“我多与朝中臣工接触,要说那些商贾之流结识得确实不多。你为何有此一问?”

  “付易恒一事外人只道他空报白丁、中饱私囊,但付易恒未免中朝追责,强征壮丁时的那些钱财从何而来?大哥可别忘了,靖王运往云丘的那笔钱款是付易恒给的,如付易恒那样重财之人,不见得会将自己辛苦敛来的钱财就这样全部给出去,靖王自己也必定不会全数赔付,那这提供钱财之人就相当重要了。”

  景棠想过之后惊道:“靖王出入一直带着那个唐绍筠,你是说,那些钱财都是唐绍筠的?”

  玄旻未置可否,继续道:“唐家虽然在齐济一案中遭遇重创,但以唐风青纵横商海数十年的经验,必定给唐绍筠留了退路,而唐绍筠也就是以此得以在靖王身边享有一席之位。否则以靖王的心性,他与唐绍筠相识日短,唐绍筠又曾经与康王有关,如何就能成为现今靖王的左右手?此人必定有靖王看重的东西,除却钱财外物,大概就是在商界的人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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