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最近在想,若我登基为帝,这年号改成什么为好?”刘义隆坐在马车当中问着她。
齐妫掀开车窗的帘子,望着外面秋高气爽,黄叶飘飞;远处的稻田一片金黄,过眼之处,全都被流金包裹着;心情没来由地好,低声道:“快仲秋了,月圆团聚,甚好。”
“不如,圆嘉?”刘义隆握着她的手含笑道。
齐妫摇头。“俗气了!将月圆的圆改成元始之‘元’罢,元嘉。”
刘义隆点头称是。
初九,刘义隆拜谒了宋武帝的陵墓初宁陵,回来之后,便停留在中堂。
朝中文武百官再一次呈上皇帝的音信等物。
“从江陵东下之时,本王就说过,不能接受这些;本王来此的目的并不在此。”刘义隆坚决退让。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朝拜。“请殿下接受天意民心!”
“你们都下去罢!本王累了。”刘义隆坚决道。
“请殿下接受天意民心!”百官依旧长跪不起。
“殿下!你接受帝位,是民心所向,也是上天祥瑞所示!殿下若执意不受,那我等也长跪不起!”徐羡之在中堂高呼。“还请殿下体恤百姓,遂民心顺天意!”
“请殿下遂民心顺天意!”百官齐呼。
刘义隆转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百官,不论老少,不论高矮,在此一刻,自己就是这掌控天下之人。若说不心动,刘义隆觉得说这样话的人,真不愧只装的高手。
见他依旧不言不语,众人继续高呼:“请殿下遂民心顺天意!”
此时日落,秋日的霞光分外妖娆,洒落在众人的身上,将中堂笼罩得金碧辉煌;秋风吹入,在此刻寂静却又济济一堂的屋内,他的发角随风飘起,他嗅到了那股政治权利斗争的味道,也是那种味道,深深将他吸引住了,叫他突然点头,伸手道:“罢了!本王本无才无德,不能堪当此任,但又恐辜负天下百姓与尔等的厚爱!只能克己奉公,兢兢业业而已。”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高呼。
那声音在中堂中缠绕不去,将站在前面的刘义隆听得热血澎湃,道:“各位爱卿请起!”
“谢皇上!”众人带着激动与兴奋的口吻高呼。
随即乘坐皇帝专用的法驾入宫,等太极前殿,下令大赦天下,该年号为:元嘉。文武百官一律官加二等。
正文 第二百章 初见长公主
晚间,齐妫一道进入宫中入住,刘义隆即可将坤德殿赐予她。
当晚,齐妫半夜不得眠,问道:“你今日这一番将所有的事情都答应了,是否会过快?当初执意不答应的,现在官加二等都已经下旨了?”
刘义隆点头。“我还会快些的,明日我便要恢复庐陵王的封号,以及将他的灵柩运回京城来。”
袁齐妫不解,问道:“为何要这般急?”
“我既已经继帝位,若是还不处理这件事情,民间该觉得我这个弟弟做得太德行了。”刘义隆躺平身子,望着帐幔在夜风中摇曳。“或以为是我唆使了朝中臣子杀害自己的兄长,夺得帝位。倒是有弑君夺位之嫌了。”
齐妫看着月色下他的侧脸,他果然是一位治国之君,从江陵到现在,他一直走得颇为顺利。他小小年纪能想得如此之多,多半与他小时的经历有关。
刘义隆见她许久没答话,转头看着她静静地盯着自己,伸手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笑道:“等将朝中一切事宜处理完毕了,就要立后了。”
齐妫叹了口气。“我倒是不在意那些虚名,只是,你莫想简单了,这后宫,怎会如此安静?”
“我喜欢清静。”刘义隆翻身搂着她。“你听听,现在宫中这般祥和,多舒服了去?倒是苗禾一贴身的少了些,你要几个?我给你弄了来。”
“不用了,我也是喜欢图个清静。”齐妫摇头,先前以为若有一日得了这天下,虽算不得激动,却也至少是喜悦的,但现在如今,却是更多了一份伤感来。
“好,你说了算。”刘义隆低声道。
翌日,刘义隆又亲自拜祭了皇家祖庙,折身回朝之后,又下诏恢复刘义真庐陵王的封号,把刘义真的灵柩及刘义真的母亲孙修华、正妃谢芸,一起迎回建康。
众人以为不会有如此之快,却不想这位年仅十八岁的新主,做事却有雷霆之势,却又因着他不过是做了兄弟间该做的事情,实在没有理由置喙。
“徐大人!”散朝之后,傅亮赶紧就跟了出来,对着慢步在前走的徐羡之喊道。
徐羡之颔首沉思,到底还是没能摸清这文帝的心思,到底是有心打压他们,还是无心的?或者说,是有目的的?
傅亮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叫道:“徐大人!”
徐羡之这才回神,看着小个子的傅亮站在自己旁边,摸着胡子笑道:“傅大人有何高见?”
“我若是有高见,何必对大人穷追不舍呢!”傅亮蹙眉道。他本就是怕事的,杀害庐陵王等人的事情一旦揭露,后果不堪设想,现他才称帝一天,便即刻恢复了庐陵王的身份;心中甚是害怕。
徐羡之点头,叹了口气道:“傅大人说得有道理啊!现在这种情形,我们一切小心为上,虽庐陵王已死,却恢复了封号,难保今后皇上不拿此事作法啊!”
傅亮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大人您也这般觉得,那当初为何?”
徐羡之摆手向前走了去。“不必说不必说;既然已经做了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说了!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解除当前的局面。”
傅亮很快又落到后面去了,跟进又小跑跟了上来,问道:“如何解?”
徐羡之转头望着他,笑道:“静观其变!”
傅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不明所以:此话说了等同于没说。
刘义隆到后宫去瞧齐妫,说起前朝的事情,问道:“当初我说要坐实谢晦的荆州刺史,你觉得此计是否妥当?”
齐妫正给坤德殿前的花花草草修剪,思来这曾是海盐的寝殿,却不道也是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将手中的剪子放回苗禾捧着的盆内,道:“下去罢,将这用盒子装着糜烂一段时间,便是上好的花肥了。”说完转头看着刘义隆,他如今黄袍加身,身材修长,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阳光下神采奕奕。“这事,皇上做主就可以了;且也却如你所说,这坐实了此事,才好叫他们安心无戒备了去。”
刘义隆携她一起向殿内走去,浅哂道:“当初王华说起此事,便是说他们要的,便是我的感激;想来若是此番将荆州刺史给了谢晦,必然会认为我对他们感恩戴德了。”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徐羡之与傅亮都不是平庸之人,那傅亮当日能逼退晋恭帝,后与徐、谢废黜少帝;本就是一个机关算尽之人。”进门殿内,给刘义隆斟了一杯茶,慢道:“而徐羡之也是一等老谋深算之人,别说其他人,就是皇上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个雏鸟。”
刘义隆被她说得差点没喷出水来,咳嗽了两声笑道:“这个比喻不恰当,毕竟我这只鸟已经有小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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