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元年纪/望京记_秋犀【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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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璇。”

  “哈哈哈哈,穆轻璇,我知道的,我就知道!”

  “你早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

  “想让你自己说嘛,就像初次见面那样。”

  轻璇起身不再理他,左辛在她身后道:“这两日我和穆淳商量过,我过些日子就进京,我一会儿去给项大人写封信。”

  轻璇脚步顿住,回头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他们的计划无从反驳,于是只能问:“你私自弃官离京,项大人生气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帮你呢?”

  “我会跟他说我父亲过世的事,也会提及我与蜀王相识,是蜀王劝我回京。”他见轻璇欲言又止,又道:“我不会跟他说我是蜀王幕僚,有的事情,我想在京城立稳脚跟后,再慢慢跟项大人说。”

  “可是,左辛……”

  “嗯?”

  “你明明就那么厌恶官场啊。”

  “从前的官场,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如今有穆淳在,我多委屈些也是可以的。读书人济世,不只有做个正直人一条道,有的时候,也需要用一些阴暗的手段,不入官场可做不了这些。”左辛笑得洒脱,“再说,穆淳说了,等大业达成,就还我自由,不再勉强我做官。”

  这一连串话下来,只有说最后一句时他最开心。轻璇在心中笑叹,这个人是有多厌倦做官啊,但是为了穆淳他可以忍。看着穆淳身边有这么多人鼎力相助,她当真是欣慰的。

  泰元十九年正月初八,朝廷重新开印,皇帝也在四更天就起床更衣,准备新年的第一次上朝。

  然而对于童高的死,他只在朝堂上两句带过,又交代了几句内阁事务不能就此缓滞,便再无多言。

  让整个朝堂猜测不断的新内阁首辅人选,皇帝并没有提名,也并未召内阁和吏部官员详谈,几日过去了,一点关于内阁成员职务变动的消息都没有,之前刮起狂风阵阵的京城官场,如今一滴雨也没下。

  而童高的死,也渐渐不再被提起,只是极少数耐不住沉闷的人悄悄说,阮贵妃当真是个可怕至极的人。

  过了元宵,左辛收到了项颂良的回信,信中说他十分想念左辛,让左辛放心回京,其他事情他来安排。

  元月二十日,左辛启程,一行人将他送至城门口。

  “这一次,有了青门的保护,他便不会像初入京时那样一路坎坷了。”轻璇望着他的背影道,“到了京城,他也不会被人欺负,等他进入官场后,还可以被打点到一个好职务上,别人斗不过他。”

  穆淳失笑:“你倒是很看好他。”

  “认识了这么久,几乎日日在一处,当然有几分了解,能得到他,也是你的幸运。”

  “你很喜欢他?”穆淳挑眉。

  “自然是喜欢的,”轻璇侧首看他一眼,“你别多想。”

  穆淳笑了笑。

  “你把我们俩的复杂身世告诉他了?”

  “是啊,既然选择信任他,就和盘托出好了。说起来,左辛一走,再有人袭击王府,我也用不着费心保护他了。”穆淳转头往城内走。

  “你准备让父皇知道你遇袭的事?”轻璇跟上。

  “他们要袭击我,我便将计就计,也让父皇知道,他的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

  “养死士的儿子会让他觉得危险,可你这个百袭不侵的儿子才更可怕。”

  “是否‘百袭’并不重要,”穆淳淡笑着摇头,“要做戏,一次就足够了。”

  “你既计划好了,我青门的人随你吩咐。”轻璇拉着他的袍角道。

  “我看啊,你这个手握武林的女儿,才是最可怕的呢。”穆淳失笑。

  当天夜里,杀手再一次闯进蜀王府,此次袭击杀手人数很多,约在五十人以上,暗藏在蜀王府附近的青门人尽数出动,很快将杀手击溃。

  太子已经很久没有派过这么多人来了,此前穆淳等人猜测,太子养的死士已被杀得差不多了,不是死士的他又不敢派到蜀王府,万一被留下活口反咬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这一次,太子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卷土重来了。

  次日穆淳便放出风声去,说自己遭到袭击,这消息传得飞快,不几日便传到了皇帝、皇后耳中。

  皇后急急忙忙赶到乾明宫时,皇帝正在内殿中听戏子唱刚谱出的新曲子,吉荣拦不住,皇后一进门,便听见那吊着嗓音的咿咿呀呀声,说不出的妖丽婉转。她的目光落在唱戏之人身上,明明是男儿身,却有着比女子还柔软的身段,眼角眉梢尽是风情,全对着皇帝一人。

  心内一股火气上涌,她强自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沉声令道:“出去。”

  戏子不动,只停了声定定望着皇帝。皇帝轻声道:“元桑,你先出去。”

  名唤元桑的戏子退了出去,皇后压抑着让自己不要咆哮:“陛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赏戏作乐!你知道吗?淳儿在蜀地遇刺了!”

  皇帝凝视她的眼睛,低声道:“朕听说了。”

  “听说了你还无动于衷?”皇后气急,连尊称也不用,“也许你不在意,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若没有他,我当真会活不下去。”

  她顿一顿,直视皇帝双眼:“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就不会心焦吗?甚至都不去查一查,袭击之人是谁派去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失了手,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皇帝轻叹一声,唤吉荣进来,命他宣杨梭进宫。

  杨梭来时,见皇后也在,眼眶还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皇帝道:“无妨,杨卿,朕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说来。”

  “是。”杨梭垂首。

  “此前你去大理时,是否碰到有人行刺蜀王?”

  杨梭一怔,有些惶恐地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皇帝皱眉,喝道:“照实答来,做什么吞吞吐吐!”

  “回陛下,臣不曾碰见有人行刺蜀王,但听大理的百姓说起,在臣奉命前去大理之前,蜀王三天两头便会遇刺,好在他身边有抚南军的将领在,又有蜀王府家臣,所以刺客没有得逞过。”

  “那你怎么从未跟朕禀报?”皇帝有些惊愕。

  “臣问及蜀王殿下,殿下却说要臣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免得陛下忧心。”杨梭痛心道,“臣问殿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殿下也不说,后来臣想,陛下只是派臣查访蜀王素日如何行事、办公,遇刺之事不在其列,蜀王殿下又再三交代,臣便不曾禀报陛下,臣有罪。”

  “你!”皇帝气坏了,将桌上的一堆笔墨书劈头盖脸向杨梭砸去。

  “陛下!”皇后想到这个杨梭曾帮穆淳说过好话,连忙制止,“您不要怪杨大人,淳儿不让他告诉您,也是怕您操心。”

  皇帝盯了伏在地上的杨梭一眼,顺一顺气,道:“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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