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因缘
聂旭和言修匆匆赶来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夕阳下,一身青衫的青年紧紧拥住怀里的少年,发丝在两人身上缠绕。两个人都像沉睡过去一样,世界安静而美好。
早就站在一旁的呼延翎月听到又脚步声传来,抹去眼角湿润,回身轻轻道,“不要吵醒他们。”
“公主,少帅呵这个人……”聂旭欲言又止,事到如今,他怎么认不出这个相貌平常的人就是名满天下的沐公子。脸上的人皮面具想聂渊的深海鱼胶一样,已经融化大半,但是着原煤可以称作完美的脸上却是多了大大小小的烧痕。
这得多大的勇气,才可以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去拥抱一个人。
聂渊似乎察觉到什么,剑眉拢起,他睁开眼睛,仅剩的蓝色眼中充满复杂的情感。男子发丝不断扫过他的眉眼,温柔的像羽毛一样,拨动已经硬的和磐石一样的心。
“少帅,你醒了!”聂旭惊喜道。
聂渊低低应了一声,“衣服。”
“哦!”聂旭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还是言修反应快,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聂渊,三个人识相地转过去。
聂渊想从沐清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无奈他抱得太紧。注视着面目苍白伤疤狰狞的沐清明许久,聂渊轻轻叹了口气。
原以为是缘断,没想到是缘起。这条命,这份情,他聂渊终究是欠下来了。
“少帅,沐公子会死吗?”聂旭捂住眼,扭过头问。
聂渊伸手在心口划出一道十字,出现一道十分浅淡但逐渐鲜红的血纹,一滴血十分缓慢地被聂渊用内力逼出。“有我在,他不会死。”
这滴血被逼出之后,竟然凝而不散,凝聚在聂渊指尖,聂渊放佛身体里的大半精力被抽干一样,气息顿时萎靡起来。右手指尖在沐清明左胸上画了一道莲花印,在即将印成时,那滴血被打了进去。
沐清明不自觉地皱紧眉毛,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样。聂渊想了想,仰头吻住了沐清明的唇,渡给他一道气息。
这气息是聂渊多年在归元宗所得的不多好处之一,至纯的清气,对人体有极大裨益。聂渊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的清气全都渡给了沐清明。沐公子这才慢慢舒缓了眉间。
聂旭刚刚睁眼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半天不敢动弹。
原来少帅不是冷心冷情,而是心有所属,才对其他人不假辞色的吗?
沐公子为了少帅不顾焚身之苦,而少帅……
那滴血是聂渊的心血,汇聚了聂渊的的功力,生命力,精力,一旦流失,聂渊就失了三成功力。但若没有这三成功力作为养料去吊住沐清明的命,那他必死无疑。只是心血一出,二人也相当于有了一道比双龙扣还要紧密的联系,无论对方人在哪里,无论发生了什么,着联系都不会断。
当初聂渊为了救重伤不治的乐韶冶,只是以指尖血设了双龙扣,就有如此效力。如今用了心血,那联系非三世不可断。
三世啊!
聂渊抿唇,三世,这因缘好深!
被聂渊度了气又有了他三成功力作为支撑的沐清明终于软了身子,聂渊所见青衫破碎之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和烧焦的皮肉。
这个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怎么能在这样的痛苦之下,抱着他走了数十丈!
“师尊呵!我带你回家。”这叹息消失地太快,呼延翎月三人还没听清,聂渊就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抱起尚在昏迷的沐清明,“备车。”
“聂渊,果真名不虚传。沐清明,也不负盛名。”呼延翎月待众人走远后,才道。她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夕阳城墙下的一幕,突然,有点想那个人了。
如若,今天在战场上出事的是她,那么,他是否也能像沐清明一样,不顾世俗,不顾安危,来带自家回家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家?她哪里还有家?国之将没,小家何存!国就是她的家!她是军人,天生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
思及此,呼延翎月微微一笑,大步踏上城墙。
“公主,为何在此布下重兵?”守城的将军因为上午一战,早就对这虽是女流但临危不惧,沙场应对自如的公主心生钦佩。此刻看她调兵遣将,十分不解。
呼延翎月指着沙盘一处道,“我断定,他们今夜必会来攻城!”
这些下属虽然带着疑虑,但还是根据昭和公主的吩咐行事。果然到了晚间,几队人马鬼鬼祟祟地摸到城墙边。
城防营的人早有准备,巨石滚木一层一层地丢下去,底下哀嚎不断。
呼延翎月冷冷勾唇一笑,亲自站在城墙的最高处,指挥战将军士迎敌。她白底金边的战袍在灯火呐喊之中分外显眼,身上大红色的优昙花争相怒放。
呼延翎月想,她一生从来没有此刻活得真实,自在,心中无比的满足。那五年来,磨掉的不仅是她的爱情,还有她原本滚烫炽热的赤子之心。这一刻,在沙场上的纵横翱翔,让她生出即使死了也如愿的想法。
然后……
一心关注前方战事的昭和公主忘了后背,一个无比危险的弱点之处。她此刻太兴奋了,忘掉了一件事情,性命攸关之事。
纵使东里王是草包一个,但是瑞王可是实打实的阴险人物。今日白启被擒,聂渊重伤,正是攻城的好时间。瑞王选择此刻攻城不仅因为临越守将不足,守军受了严重的军心打击,而更是早就潜藏进了一个致命的危险。
这是他早早就埋在守城军里的内奸,原本打算今晚偷偷打开城门接应瑞王大军,没想到昭和公主实在料事如神。他找不到机会去开城门,一双淬了毒的眸子就狠狠盯住昭和,趁其不备,抽出佩刀朝昭和后心捅/了/进去。
昭和一心扑在城下,没有顾及后背,瞬间只觉得背后一寒,雪白的刀尖已然带着鲜红的血迹从胸口探了出来。
“内奸?”呼延翎月顾不上胸口的刀,眉峰紧皱,不等这表面上是城防营的张将军实则是内奸的家伙抽出刀,立即抬手给了这家伙好几刀。她的刀,快比紫电。
内奸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地吐血而亡时,身旁的一心对战的护卫才反应过来,大叫,“公主,你受伤了!”
“有内奸。”他低低道,靠在城墙上。习武之人本身对危险有本能的规避,刚刚她躲开了,那刀没有伤到要害,但透心凉也不好受。
“割了头,扔下去。”她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侍卫丫鬟一边哭一边把上好的金疮药不要钱地抹在刀的两侧。
呼延翎月伸手点住穴道,忍着疼拔出这把刀。血液就算止了穴道,还是不断溜了出来,丫鬟吓坏了金疮药整包整包地倒。
战场瞬息万变,呼延翎月嫌丫鬟动作慢,自己随意末了药,撕下战袍后摆,将胸口捆地极近,好几道才不见血渗出来。
也不割那内奸的头了,呼延翎月让人整个把他扔下去,提气大喝,“瑞王还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我呼延翎月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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