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她不远,又不曾压低声音,对话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宝宝,幸亏你没跟着来,一直送出城外十里,多累啊!”男子笑道。
“驰骋沙场,可惜我却不成了。”老板娘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右手举了举又放下。
男掌柜好笑地抓住老板娘无法握拳的右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宝宝,等聂渊把三关夺回来后。我带你去那边开一家临江仙,整天带你去跑马。”
老板娘眉眼弯弯,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瓷碗破碎的声音,回头看时,却是应垠手中不稳,上好的乳白薄胎瓷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应垠终于看清女子的相貌,脸上分布无数浅浅地粉色伤疤的女子,眼睛却是坚毅而明媚的。她无心再纠结女子相貌,直愣愣地站起。
“应垠,你怎么了?”男子顾不得赌气,讶然拉住应垠,然而那华丽的衣衫却从他手里滑过。
应垠问道,“今天,是聂渊出征之日?”
她听那男子再自然不过的声音,“不错,今日确实是北征元帅护国公聂渊出征的日子。”
恍若晴天霹雳,应垠脸色惨白。什么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
“应垠!”男子随手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金子便跟了上去。
老板娘拿起手里一两重的金子,颠了颠,“这两人好生奇怪,原先看了我好半日,这会匆匆忙忙地走了。”
彭林北一听脸就沉了,“一定是我家宝宝太好看!我家宝宝岂是他们能看的!”
老板娘轻轻捶了一下男子,低声道,“你也不仔细想想,应垠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听到自己宝宝这么一说,彭林北脸色忽而精彩起来,“莫非是她?”
“你到问起我来,”女子横了他一眼。
彭林北尴尬地摸摸鼻子,“宫宴那日我提前溜了回来见你,根本没见过她。如今看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像的。只是不知道,远在西宛的女国主,又是头回到大靖来,怎么和护国公交情不浅的样子。”
女子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连你都有一堆烂桃花,更何况本就在少年之时的聂渊呢?”
我那些女人总共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应垠啊!彭林北心里这般想,嘴上却讨饶,“宝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改了。”
“宝宝!若是你当初多看我几眼,我早就改了!”彭林北不要面皮地跟着老板娘讨饶,毫不顾忌在场的食众。
在场的人也见怪不怪了,临江仙这般场景,他们是早就见惯的。
应垠一路上疾步如风,不知撞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唾骂,甚至有人想见机发作,敲上一笔。好歹她身边男子赶来,及时制止了这些行为。
“应垠,你怎么了!”男子一把抱住他的女国主,哪怕面临凶险残忍的皇位之争,怀里的女子也没有眨眼。如今,这是怎么了!
聂渊,聂渊,聂渊!疯狂地妒火在男子心中燃烧,他恨不得即刻把聂渊给杀了。这样,应垠便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失控,还是自己那个完美无缺的国主陛下。
“左封,带我去找他,他不能走!”应垠趴在左封宽厚的怀里,哭地一塌糊涂。
左封不想答应,可又舍不得看应垠这个样子。强忍着心中的妒火应承下来,带着女子朝城门走去。
应垠没有见到聂渊,反而看见了另一个人。
当天傍晚,残阳如血,那人一身白衣坐在西风烈烈的城楼上,无限凄凉。
“你不该让他走的。”应垠一肚子的话,百转千回,终于只说出这么一句。
青年的声音清冽缥缈,带着微微地凉意,“他想做的,我都支持。”
“而且,大靖的国土,怎么能被北容所糟蹋!”这一句,铿锵有力。
应垠第一次正视这个柔弱的书生,无论是在传言之中,还是在聂渊的回忆之中,都没有男子这般铁骨铮铮的印象。
她道,“你不会知道这次的代价有多么重,无论,对你,还是,对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决定了,无论后果如何。”那张恍若谪仙的脸上迸发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光彩,熠熠生辉。
应垠失声,她泪流满面,哽咽道,“你好好保重自己。”
“多谢。”沐清明笑着应承,一时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天地晦暗之际,说不出的光彩在他脸上流动。
只是沐清明尽管猜到自己凶多吉少,也知道这代价非常人所能忍受。却没想到,这后果惨痛无比,远超他想象。应垠未尽之言,竟然是那么耸人听闻!
应垠走下城楼,她扑向左封,含糊不清道,“你知道吗?他找了他多久……没有一刻停歇的!没有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送上六章,一个星期后再见
☆、118.迷途
聂渊大军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三关捷报便传来传了回来,寒川关已破。
楚玄烨拿着捷报喜不自禁,偷了空去看沐清明的时候道,“不愧是澹儿,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沐清明倚在梅花芙蓉榻上,捧着银山君毫笑得眉眼弯弯。
楚玄烨端详了他一会儿,“你近来精神越发地差了,这可不成,澹儿回来我怎么和他交代。”
沐清明低垂着眉眼去续茶,“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快,过几日就好了。”
楚玄烨瞧他面色苍白了许多,本想召太医过来看看。可一想面前这个人私底下的势力,何须他管这个闲事,便有些不悦。他饮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时,看到屋里随侍的是一对双生子,生的器宇轩昂,目光卓然。
“金木金火去哪了,怎么换了人服侍?”他问道,这两人绝非常人,隐隐约约的气势锐利无比。
沐清明脸色微微一沉,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往常面色。但楚玄烨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自然看到了,只是他不明白,以沐清明的手腕,竟然能让人给威胁到,不由有些好奇。
“我让金木金火去沁水了,洛真,洛玉,见过陛下。”
双生子都着一身白衣箭袖长袍,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两张冷冰冰的俊朗面容。容貌身高都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是,左边的腰里别着一根绿笛,右边的却是背着一把长琴。
两人听到沐清明的话,别着绿笛的男子剑眉微挑,似乎露出不屑之意,右边的却是抿嘴拱手笑道,“洛真见过陛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那男子有些不情愿地对楚玄烨拱手,言辞也很是傲慢,“见过陛下。”
楚玄烨略一思索,并未介意,对沐清明笑道,“看来护国公真是心疼你。”
沐清明一听,便知道这位皇帝陛下误会了。
腰里别根绿笛的洛玉闻言忍不住出言讽刺,“可惜有人恩将仇报。”
沐清明脸色瞬间阴沉,就连楚玄烨也觉得这仙宗的人虽然功法高强,脑子却不太灵光。他想起聂渊才下山时,便是吃了不少这样的暗亏。想来修仙之人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长生一道上,其他的弱些也是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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