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於戏左读【完结】(177)

阅读记录

  “还有这回事。”拓跋钰吃惊不已,他震惊地看着这个行为举止看似正常,却早就疯了的女人。谁也不知道这疯女人会干出什么事!

  “父亲临死前,逼我立誓,若是违誓,则生心魔,终不能应证大道。父亲,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啊,他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他逼迫我不能伤你。”感情内敛到浅淡的少年突然笑出声来,他空洞的眼眶里闪出诡异的红焰,俊朗的外表变得扭曲起来。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放了你,对外说,聂国公和国公夫人护国而死。”

  风笛静抬头看着聂渊,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渊弟,”言修犹豫喊道,他从不知道,这个冷若冰霜的理智少帅,竟然,将情感恨意压抑到如此境地。可越是压抑,反弹也就越大。

  聂渊抽过女子手中的锦帕,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温柔地给他的母亲拭去泪水。“我有一个教我红尘人事的师尊,他总是认为,他拉我入这万丈红尘,教会了我人情世故。他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阻了我的成仙之路。可是,母亲,人间浅薄的情意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他用情意把我留了下来,可我清楚的知道,要斩去这情意对我来说,绝非易事,可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依旧成不了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抬起女子保养得宜的脸,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残忍的句子。“我的心中有恨啊!给予了我生命的你,却杀害了赐予我生命的父亲。在归元宗的无数个日月,我是多么想见到你们啊。血液里就有的牵绊不是时间和地界可以斩断的。”

  “尽管我是下山来收复失地,斩断尘缘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多呆一会。当我回来时,看到父亲给你画像,我多么高兴!母亲,你知道你背叛父亲,背叛大靖,亲手扯断了这道父亲小心维系的感情时。母亲,我还没有入道啊!父亲逼我立誓,不得伤你。可是,母亲,你知道我那时怎么想的吗?”

  他的手缓缓移动到她母亲纤长优美的脖子,缓缓地覆了上去。“心魔已种,若是入道,也必是以杀证道,必受反噬。之所以立誓,只不过是让父亲走得安心罢了。”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扣紧了妇人的脖颈,他看着手下的女子呼吸一寸一寸急促,双眼不断翻滚,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之所以放你走,不过是要你好好看着,我是怎样,把大靖的江山夺回来。让你看着,我是怎样让你一见误终身的拓跋钰狼狈不堪!”

  ☆、128.落日

  聂渊松开手,风笛静立刻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缓过气来,看向她最喜爱的儿子,此刻聂渊背对着她,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原来那个悲天悯人的归元宗弟子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恶魔!

  “哦,你看,言部主给我的羞辱还不够吗?你,还有什么招数?”拓跋钰坚信,除了酷刑,聂渊并没有其他手段。

  聂渊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打算给拓跋钰说一个故事。尽管他说故事不是一个好手,这个故事听起来十分平淡,却让拓跋钰痛不欲生,他宁愿去牢房里接受言修的酷刑,也不愿意听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说的只是一个事实,一个残忍的真相。

  “拓跋将军,你知道吗?南执不叫南执,她是郑瑜乔。”聂渊满意地从拓跋钰脸上看见自己预想的表情,“一个只知道弹琴,连鸡和鸭都分不清楚的大家小姐,她为了活下去,在一个岛上茹毛饮血两年。拓跋将军,这样一个人,她的力量是可怕的。”

  拓跋钰脸上的骄傲再也看不到了,他苍白的脸变得发青,“你骗我!不可能!南执,她,处处为我着想。”

  “没有人会爱上杀死自己一家的仇人,拓跋将军,你不妨好好想想。”

  拓跋钰脸色又惨白起来,他苦笑道,“聂渊,你若是四年前有这般心思,那断无今日。”拓跋钰哈哈大笑起来,凡是以前南执对他的温柔,对他的理解,对他的包容,现在看来,无不是一把尖刀,慢慢剜去他的血肉。

  就是最后一次的慷慨赴义,换个角度来想,也不过是为了杀他埋下的暗棋而已。“南执!瑜乔!哈哈哈!”他仰天长啸,却突然口吐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那双曾经迷恋过无数女子的眼睛,却依旧睁着,凝视远方。

  一代北容名将,终究死了。

  言修阻止不及,心中十分惋惜,“倒是让他死的便宜。”

  聂渊扶起倒在地上的母亲,笑道,“你看,他也没什么不同,不还是死了,死得这样狼狈。”

  风笛静抬起头来,她定定地看着聂渊许久,像是透过他看向其他人。忽然,她的嘴角沁出一抹血丝来。

  聂渊和言修大惊,“你!”

  风笛静惨然一笑,“渊儿,自从你那日告诉我,那句话,我便想明白了。我只能最后为你做这样一件事了。我死后,你能不能把我变成那个样子,那时,我还是个好姑娘。我想干干净净地去见他。”

  聂渊愕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被簪子刺中的心口不断流出鲜血。他迷茫问道,“你,究竟是怎样想的,情,究竟为何物?”

  “呵!”风笛静艰难地吐出声,“因为……是自己喜欢的……容不得……他半点不喜欢……渊儿,你那时走得早……你不知道……那桌雕肉……我吃得最多……你父亲……也是如此……含朝,我……”

  这位千娇百媚,智计卓绝的女子终于死在自己的聪慧之下。聂渊说不出心底的感觉,似乎松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多了点什么。他不会原谅这个女人,可是,人已经死了,万事俱休。

  他想,言修大概是和他一样的心思,可是都没料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还存着对他们的善意。他听到言修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谁稀罕。”言修冷冷道。他拧过头去,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渊站起身来,他拍着言修的肩膀,言辞恳切,“义兄,此事已了。还请义兄放下执念,勿要错伤他人。”

  言修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想否认。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小时候最爱跟着他的弟弟,世上血脉相连的弟弟,对于这样一个亲人,他可以吐露自己的心事。

  “我原来只是想要利用他的,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言修直言不讳,他苦笑着,“渊弟,你的眼光一点也不比义父差。”

  聂渊摇头,“父亲知人甚深,只是他信人性本善,所以才……”他顿了顿,转头注视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义兄我如今把聂氏一族交于你手中,你,要善待他们。”

  言修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去吧。”他紧握住弟弟的手,就像小时候牵住他学习走路一样,“渊弟,要是累了,走不下去了。你便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他明白,聂渊走地是一条从所未有的艰难之路,作为哥哥,能做的只能给他留一条退路。

52书库推荐浏览: 於戏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