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夫人,”九娘打断他。
“苏夫人,”沐清明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很喜欢阿舒?”
“听说您是阿舒的先生,可要慎言。”九娘白了一眼这个名满天下的公子,寡妇门前是非多,怎么乱说话,自己还要名声呢。
“是我逾越了,那夫人喜欢这孩子吗?”沐清明笑道。
“阿舒,我自然是喜欢的。”漂亮的寡妇露出怀念的神情,“他和我那早死的丈夫太像了。”
沐先生脸阴了些,“夫人的先夫与阿舒很像?”
九娘眨眨眼,“怎么像?他们长得倒是不同,但这劲头是很像。”
“我那个丈夫呀,听我婆婆说,他小时候也顽皮地很,家里人让他学琴,硬是不学,上蹿下跳地闹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后来被公爹请来的先生给管住了,老老实实学了一阵子。家里都是学这个的,骨子里哪有不爱琴的。”女子清朗的声音转向呜咽,“终究为了把琴丢了性命。”
“两年前,土城外出了一把古琴。”
沐清明的眼神一凝,目光如剑般锐利盯住了九娘,九娘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他说要去看看,谁知道那是鞑子设下的陷阱。那次,沐公子也在不是吗?”
沐清明含笑点头。
“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到了鞑子那也有人将您救出来。”九娘掩面笑道,“可惜我那个傻头傻脑的夫君哦!被鞑子分了尸,连骨肉都让野狼给分食了,连全尸都没落下。”
“沐公子!您名满天下,和鞑子比拼高低,何苦要拉上旁人!”白衣女子猛地站起身,长长的指甲几乎刺到沐清明的面颊上,声嘶力竭,“我才刚和他拜了堂呀!连面都没见过,他就去了土城,才不到三个月,他就死了!死了!沐清明,那是我的丈夫呀!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扫把星?克夫?哈哈哈!”
九娘越看沐清明心中的恨意就越深 ,恨不得立即把面前云淡风轻的男子给掐死。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九娘!”楚玄澹听动静越来越大,一看之下连魂都吓飞了,“九娘!”
他飞身下去抱住发狂的九娘,强行拉开,“先生,没事吧!”
“无妨。”沐清明微微颔首,看着在楚玄澹怀里依旧张牙舞爪的九娘。“这位夫人没事吧。”
“不需要你假好心!你给老娘滚!滚!”盛怒的九娘对抱住她的楚玄澹又抓又咬,像个疯婆子。
“九娘!九娘!”楚玄澹被弄得痛死了,又不敢放开她,“这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你也给老娘滚!早知道你是他的徒弟,这酒我就是砸了也不卖给你!”
砸了就没酒喝了!
楚玄澹心中大急,真是没这样坑徒弟的先生,连忙好言好语地哄女子,“九娘别生气呀!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呀。别气!”
“你让他滚!”
“我让……”让谁滚也不能让先生滚啊!“九娘,我翻跟头给你看好不好,空手翻,你别生气了。”
楚玄澹被暴怒的九娘轰了出来,心情十分低落,没酒喝了。
“阿舒?”沐清明好似没事人一样,看着没精打采的猴儿,莫名想笑,“阿舒,原来背着为师来偷偷买酒喝呀!”
楚玄澹,“……”暴露了。
☆、32.劫道
楚玄澹一瞬间十分殷勤地推着先生满小城逛,逛到十里香包子铺的时候,里面的大婶还十分友好的送了两个包子。毕竟是大主顾,每天雷打不动地来这里买包子,后生长得又好看,大婶欢喜地不得了。
“呦,阿舒,今日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刚蒸好的猪肉包子,来几个?”大婶就要打开蒸笼去拿包子。
“别,明儿再来照顾您生意,这会儿不用。”
“呦,这后生模样也俊俏,你哥哥吧!”大婶的眼睛在沐清明腿上极快地转了转,眼中露出几分惋惜来,手上麻利地拣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用黄色的油纸包着,塞到了沐清明怀里,“得了,你天天到婶儿这里来买,这就算婶儿送你的。”
“那就谢谢婶了。”楚玄澹也不过分推辞,“明早再来看您。”
沐清明拿着手里的油纸包,与他每天早上打开的并无不同,不由愣住了。
楚玄澹邀功似地说,“先生,你看,容貌俊俏还是有好处的吧!”
沐清明不由一笑,“是,阿舒果真讨人喜欢。”
转了一圈两个人准备回山了,到了山脚,一个壮实的庄家汉拦住了楚玄澹,“舒小哥,你慢些,等等我。”
楚玄澹认得那是山脚下种大白菜的张三七,便停下脚步。
张三七喘着粗气,总算跑到楚玄澹身前,“舒小哥,书院里收不收落苏呀!我家落苏不少,味道也不错,就是价钱比白菜贵上些。”庄家汉子擦着汗水,两眼发亮地看着少年。
“落苏,行吧,明天拣好的来上一筐,价钱比白菜一筐多给你十五的铜板。”楚玄澹想了想,就同意了。
喜得那汉子连连道谢。
等那汉子走了之后,沐清明面色微微有些阴沉,“阿舒,什么时候还做起了食所采办的事?”
一定要让金木再派些人来,两眼抓瞎的感觉让沐清明十分不舒服。
“这个是我早上下山来发现山脚下的村民每天都会往学院上送菜,我想,我反正也要每天出来跑山,与其背着石料跑山,还不如接了食所采办的事,既可以负重跑山,还能赚些铜板。”
沐清明半晌才问道,“你跑山是为了恢复内力?”
“啊,不是!内力晚上打打坐就行了。不用跑山的,我是为了锻炼臂力。”
“打坐?”沐清明皱起剑眉,见楚玄澹伸手来拉他。短短一段时日内,原本柔软多肉的手竟然变得皮包骨头,骨节分明地吓人。
“阿舒,由此绕行二十里,有大路可以上山,去把上次寄放在农庄的马牵过来。”
上次溪北也正是想告诉楚玄澹这个事情,但被沐清明拦住了,今天,他反倒自己说出来了。
楚玄澹笑了笑,露出一只尖锐的虎牙,“先生,我知道,只是这一来一回还不如我背先生更快些。”
“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玄澹挠了挠头,“来这里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他和风笛安抱怨,一个书院修在山上就算了,竟然不修大路,只修石阶。
风笛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他才知道,书院是有大路的。他还是相信沐清明,每一个进书院的学生,都需要一步一步地走上石阶,来到逐鹿原书院。
“走吧,去拿马。”
尊着沐清明的心思,骑马上山,楚玄澹小心翼翼地扶先生上马,想要翻身坐到他身后时被拦住了。硬是坐到了沐清明身前,楚玄澹顿感不自在,抽开腰带十分熟练地把先生绑在自己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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