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古朴而沉重的钟声像是敲打在两个人的心头。
书院的青铜大钟是仿先秦时候铸造的,平日里是晨钟暮鼓的用途,现今响了九下。书院里出了大事了!
逐鹿原书院能出什么事呢?
沐清明的目光转向了伫立在一旁的少年,以前,他站得笔直,像把锋利的剑,如今,他像带上了剑鞘一样依旧笔直,却不露分毫光芒。
☆、65.皇储
逐鹿原书院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平常这盛况只有开学的时候才能见到。然而今天这场景又有平常不同,学生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都注意到广场中间的那群人,什么人,能担当起书院的铜钟响了九下?
来得一队有七八十人,都是穿着绿色深衣,箭袖皮靴,挂飞鱼袋配弯刀的八尺男儿,威风凛凛,煞气毕露。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白面无须的男子,脸上挂着阴柔的笑意,和一个绿衣男子谈论什么。
逐鹿原书院的老院长,曾经的留侯爷,不紧不慢地在学院几位老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广场,广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眼睛盯着这两个人。
那紫衣男子朝老院长一礼,笑道,“咱家给老侯爷请安了。老侯爷真是一年比一年精神好!”
他身边的男子也朝院长一礼,“巡司府刘凡见过老侯爷。”
老院长点点头,“你们来此有何贵干?”直接到毫不客气。
紫衣男子脸色一变,低头和老院长说些什么,众人只听到他最后一句,“咱家到这儿时为了请皇储殿下回去的!”
什么!皇储殿下竟然来了逐鹿原书院上学!
平地惊起一道炸雷,学子们都乱了锅,到处寻找可能是皇储的人。谁知道皇储是谁,运气好的和皇储交上好,那一辈子就飞黄腾达了。运气不好的,呸,就算是磕头赔罪也要让皇储免了自己的罪!
沐清明在远处的廊下无声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楚玄澹推起轮椅,“师尊,我们过去吧。”
当一身白衣,恍若谪仙的沐清明出现在广场上时,学子们又静默下来。紫衣男子和刘凡却眼前一亮,一队人整齐划一地跪下,声音沉稳,响彻天地,“参见殿下!”
殿下是沐先生?怎么可能?那是……
不等众人猜测完,果然见到沐清明身后推轮椅的学子负着双手,站了出来,“平身。”
平时和楚玄澹结怨的险些晕倒,和溪北结怨的也觉得不好了。
风笛安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这小子平时没个正行,竟然是皇子?
苏苎只觉得心头被巨锤砸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这人,是皇子?不是那个人,怎么会是皇储?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信。
朝廷里的消息,皇帝东海剿匪失踪了,行踪不明,但凶多吉少。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当朝太后的着力支持下,和几位当朝老臣支持下,迎楚玄澹回宫暂代皇位。
楚玄澹再次出现在逐鹿原书院的时候,以老院长为首的逐鹿原书院全体师生都站在门口跪迎他。一身明黄色的少年扶起了老院长,又把装模做样腿残的沐清明扶在了轮椅上,五爪金龙在沐清明的脸庞呼啸而过,带起冰雪一样清冷的味道。
楚玄澹站在那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听着满帧宣读几个学士拟出他盖上章的圣旨,奖赏什么想必这院长也看不上眼吧。
老院长接过圣旨,笑呵呵地道了谢。
满帧提醒楚玄澹日头不早,该走了。
楚玄澹微微点头,他突然盯住了沐清明,嘴角划过诡异的笑容,“沐先生是本宫的师尊,本宫年幼,还需师尊教导。”
沐清明弯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笑得意味不明,“草民尊旨。”
聂旭实在不能认同,这个笑得无比欢快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少帅,他揉了揉眼睛,给了自己狠狠一个巴掌,才低声道,“爷,现在怎么办?”
聂渊眨眼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让聂旭实在佩服这变脸的功夫。
“纨绔子弟。”
“什么?”
楚玄澹瞧着聂旭一眼,懒洋洋地朝后一靠,嘴角挂着坏笑,“爷带你去□□。”
聂旭吓得嘴巴都没合拢,什么?
楠梓不知从哪冒出来,露出一个脑袋尖,好奇问道,“殿下,什么是□□?”
楚玄澹笑了笑,“去把满帧叫过来。”
不一会儿,满脸阴柔笑意的大太监满帧就跑到楚玄澹这辆驾驶的马车旁,“殿下?有什么吩咐?”
“到了沁水直接去沁水最大的窑子。”
什么!满帧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时候宫中不稳,正要赶快回宫,怎么……这也太荒唐了!“殿下,现如今……”
“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来多话!”
楚玄澹还没踏进沁水的城门,就被沁水当地的知府恭恭敬敬请到他府里了。楚玄澹和这知府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知府就断定这少年绝非常人,没想到是皇储殿下。得到了皇储殿下要来的消息,立刻率众来迎。
沐清明半躺在马车里,怀里抱着一个雪白圆润的动物,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它背上安抚着。肩头还站着一只模样雪白,十分神骏的海东青。
听到外面沁水知府的迎接,撩了窗帘见到前头一大群人乌泱泱地跪着一地,那宣软艳丽的红地毯不知从城里什么地方一直延伸到他马车底下。
聂旭瞧了恨恨骂道,“这群贪官!”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楚玄澹摸着怀里白夜的脑袋。
外面正巧传来满帧试探的声音,“殿下,沁水知府请殿下去他府上暂歇,殿下意下如何?”隔着厚厚的车帘,听到楚玄澹低低应了一声。
“爷,这贪官请你一定没安好心。”
楚玄澹微微阖上眼睛,“你音律极好,吹一曲听听。”
聂旭精通笙箫,腰间便插了一把极短的竹笛,听到楚玄澹此言虽然疑惑,但还是把笛子横在嘴边,“听什么?”
“《玉树□□花》。”
聂旭一口口水没喷出来,“爷!那可是亡国的靡靡之音啊!”
“要不《十八摸》。”
聂旭恼了半天,还是任命地吹起《玉树□□花》,笛声悠扬清越,倒是冲淡了这首曲子的暧昧之意。但在皇储殿下的马车里,传出这样的曲子又是暧昧而糜烂的。
沐清明只是端坐一会儿,侧耳细听,“金火,拿我的琴来。”
沐清明的琴是把凤尾梧桐琴,以百年梧桐为座,汗血宝马的马尾夹杂龙筋为弦。已经有了百年多的历史,暗红的琴身上一道道如流水一般的断纹,与晶白色的琴弦相互交错。
不多时,恍若山间流水淙淙的琴声从沐清明马车中响起,这清贵高雅的琴音一下子冲淡了《玉树□□花》带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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