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我来到了德克士,那时候德克士对于我们是很奢侈的,他问我吃什么,我说咖喱鸡排饭套餐,他便对服务员说来两份咖喱鸡排饭套餐。
“北落师门,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我咬着鸡排,问他。
他掏出手机,示意我屏幕上就是北落师门。
“哦,这么普通啊。就是一个‘点(·)’而已?”
我看着他手机上只有一个点,就是普通的星星样子。
“可它只有一颗。”他说:“宇宙中那么多星星,我们看上去都是一个点,但它们每颗星球都是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大气、地质等的组成成分也不一样。”
我似懂非懂的样子,眼神大约非常空洞迷茫。
“小孩子,不知道这些正常,我会教你的,我们慢慢来。”
“所以我们这个社团到底是干嘛的呢?”
“主要是科普,再就是观测,对了,有时间我带你去世贸大厦的那个投币望远镜,你有没有看过?”
我摇了摇头。
“就剩我一人了,你还要科普么?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其实这样更好,我可以一心一意地科普你。”他的语气忽然有些固执:“我会让你爱上它的。”
很多年后,我想到此情此景,只觉得一语成谶,他会让我爱上它的。这么短的一句话,就包含了我们仨。
心底里一阵叹息之后,我选择了安慰他,我说大哥你别难过,至少还有我一个人来让你科普。
他有些沉默。
我想我是不是抓住了他的什么软弱之处。
吃完饭,他给了我他的手机号,说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我也给了他我的。学校并不让带手机,只是我们交换的很认真,倒像是只为了天文社团的联系才用手机。
回到教室,我发现全班人都在看我,而且他们同时也在议论我,我面不改色地走到座位上坐下,同桌告诉我是因为祁阳。
“祁阳?”我忍不住重复了一下这个认识了还不到两个小时的男生的名字,我相当好奇:“祁阳怎么了?”
“祁阳很好,是你怎么了。你说,你和祁阳刚才是不是去了德克士?有好多同学看到你们了。”
“我们班的?”
“不,是其他班的。”
“他们怎么会认识我?”
“不,是祁阳。他们认识并关注祁阳。”
我整个人都凌乱了。拜托!我从祁阳那里受到的震惊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你们又开始让我震惊。
同桌似乎对我的如此反应更为震惊,便一五一十地如数告诉了我。
原来,让他们关注的,不仅仅是祁阳那惊为天人的容貌。
祁阳,祁阳居然是我们临市现任□□祁振东的儿子。
而且其实他已经参加过了美国高考,确定了九月份去美国读书,继续在A市也没什么意义了,便回来了我们临市,回到他高一时待过的临市四中,回到了他的班级,说是英文助教。
他在当了十三班的英文助教后,整个十三班的英语平均分提高了四分之多!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祁阳的?又怎么和他吃上饭的?”同桌震惊地看着我:“据说他从不和别人一起吃饭。”
“这是两个问题耶。”我突然有些得意洋洋。
“那……你是怎么认识祁阳的?”
“我参加了一个社团。”
“那个北什么师门?”
“嗯。”
“然后呢?”
“他是创建人。”
我不知道这个后果,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打死都不说,
每个人只可以参加一个社团,但他们争相要转社团,我第一次听有转社团只说。
我对祁阳说好对不起,他说没关系,但我也不会放他们任何人进来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他们不是为了天文。
我想说,我也不是啊,我只是觉得这个社团会很冷清。
但我没有说出,我害怕看到他对我失望的表情。
他送给我一套叫《探索与发现》的杂志,他说这本是国内少有的科普天文等知识的期刊杂志,他小学和初中时,一直很爱看这本杂志。
他说这一套是他三天前在网上帮我订的17年上半年的,我有些疑惑,他才解释说他已经不需要看这杂志了。
我想起来一次去办公室找他,他在看一些纯英文期刊,难道那些都是天文学期刊么?
这本杂志很好,虽然我一开始有些看不下去,但好奇心驱使着我看下去,而且……我总是不想让祁阳失望的,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我们社团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问祁阳,哦原来,就剩下八大行星了啊
“这周放大礼拜吧,周六晚上跟我去世贸大厦,好么?”
“嗯,社团活动么?”
“算是吧。”
夏末初秋看星星还是可以的,
一个社团只有两个人真尴尬,整的两人出来都跟谈恋爱约会似的。
他开车,在我家楼下等我
“父母同意么?这么晚?”
“没事儿,他们今天都上夜班。”
他开车将我送回家,我说你不是未满18岁么,他笑了,说,为了你,我可以暂时先满一下。
这让我恍惚觉得,我与这么优秀的他真的毫无差距。
站在天台上,他说,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离我梦想这么近的孩子。
他爱叫我,小孩子。
你是小孩子啊,什么都不懂。
我家很不富裕,也不认真培养我,我当然什么都不懂。
他说,可是你知道吗,你与别人,不一样。
我说,你很担心我吗?
他说,我并不担心你,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与别人不一样,所以你注定与别人不一样。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你如果担心我多好,你走了之后都要管我。
我反问他,可我万一还不如别人呢?
他也只是笑笑。
我不知他把我当作什么,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孩子,
你是阳光无比的阳光,我是暗淡无比的星辰。
他轻轻地哼唱:“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她叫何月。像月光一样,轻盈、朦胧,又美好。她以前总对我唱这首歌,表情总透露着淡淡的哀伤,可我那时候不懂,或者说,装作不懂。我很懦弱。”
我沉默。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每次都戛然而止。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大哥啊,你为何每次都只唱这一句?”
为什么不继续唱下去呢?
他笑:“因为我,唱歌并不好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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