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说,其实挺好听的。
“因为其它的句子,对我不重要。”
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祁阳,你始终没有唱完整这个故事。
你只是不懂月亮的盈缺。
可你不懂我,为何会坠跌。
“怎么样,我之前就写到这儿。”
“嗯,对于你的怨念只会让我觉得头痛。”
祁阳看完了我笔记本里这篇文章,忍不住对我吼道:“你快起来,我要亲自补一段!”
“不!”我努力护住我的笔记本:“我觉得这个结局很好,很虐,很完美!”
“好,那我就去实验室里补,反正现在也要去实验室了。”他一边穿西装一边说:“等我写完发给你,一定要补上,不然成何体统?”
看着祁阳的身影,我只觉得恍惚。
一年前,我
于是,祁阳在实验室里补完并发给了我这一段故事,嗯,其实上面的后来那些是祁阳以我的语气写的,这一句话才是我自己写的而已。
什么?你说他比我写得好?
☆、孤城(上)
1.
十个日夜之后。
厌罄终于率领将士们,攻破了庄国国都的城墙。
一眼望去,城池中已是炮火连天、烽烟遍地、房倒屋倾。
此前,歧国军队一路拿下了除庄国国都外的全部城池,最后,庄国国都才被歧军重重围住。
所以即便外面有援,也送不进去。缺乏补给,庄国的军士们没了气力,自然是打不下去。
然而,庄国毕竟是二百多年中,最为著名的中原大国,加之地下仓库中的储备粮食,最初还是能抵抗上一阵子的,是之后才渐渐显露出了颓败之势,终于承受不住歧国的猛攻烈击。
进展如此,歧国的将士们高兴之极,纷纷手持短剑长矛,踏上早已被他们填平的壕沟,将鼓点敲得绵密如雨,士气更加高涨。
足足十万大军,有的用撞锤冲撞城门,有的从搭建好的攻城塔,有的从云梯,有的从地道,一齐涌入了庄国国都。
不知庄国人哪儿来的傲气,死至临头仍不选择投降,剩余的士兵与男人皆出来应战,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子涌来,数量仍是相当可观。
厌罄于沉默中,眼看着这些,想他们若是投降的话。
两军继续开战,厌罄也亲自杀了进去,与将士们共同浴血奋战。
不多久,四周围杀得同样满眼血红的将士察觉到,在接天火光照映下,厌罄的俊美颜面、盔甲衣料上,皆被血液浸渍,比旁的所有将士的都骇人,骇人至极。
他们纷纷惊恐而大声地关怀询问厌罄。
厌罄仰天大笑:“笑话!这哪儿有我的血?”
他继而停了,约莫是经历了思考,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对青铜镏金虎符令牌。
这对青铜镏金虎符令牌,是歧国调兵遣将的最高凭证,右半存于国君手中,左半发给统兵将帅。
他将它们高高举了,一声令下:“来啊,给孤屠了此城!”
他的泪水,夹杂着汗水血水泥水,顺着脸颊边沿滚滚落下,而后,他再无多余力气,不堪疲惫地,躺倒在城墙脚下。
将士们正到达了一个顶点,每个人只感热血在体内如同黄河一般来来回回地奔涌不息,又像快烧沸了的水,烫得直快要溢出。
先前,他们恨不得不等他这句话便大开杀戒来个痛快,如今,有了国君的最高指令,他们便会不论男女老少,统统杀净、杀光。
最终,会有一场绝世大火,将这座城池完全覆灭。
躺倒在地上的厌罄,一眨不眨地瞪着眼睛,连眼中映出的天空,也似是被血洗一番,像一只血盆的大口,欲将地面上的全部吞没。恍惚间,他又想到了那个根本就不必故意想起的噩梦。
2.
十年前,庄国国君竟在毫无预兆之下,偷偷摸摸地出兵攻打了歧国最北的五座城池,且这五座城池,皆被残忍地屠了城,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所以,当歧国人得知此事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据说歧国后来派去的人,连一只鲜活的家禽都未曾发现。所有城池内,森森白骨,伏尸百万,所有房屋内,血迹斑斑,臭气逼天。
一年过去,河水似乎仍旧泛着红色,天空中只有数不尽的乌鸦与秃鹫,在久久地盘旋叫嚣,不肯离去。
这其中就包括,他远嫁的亲姐姐。
原来,这五座城池是北庸王齐麟的封地,他的姐姐是北庸王后。
他们的母亲过早病逝,只留下他与姐姐二人,他常受其他王子欺辱,姐姐第一时间便赶来把他护在身后,姐弟二人倒像是相依为命着长大。
母亲同父王是青梅竹马,自小两情相悦,暗约私期,之后父亲被封为王爷,便真的娶来母亲做王妃,再之后父亲成为了国君,母亲却生病死掉了。
好在他的父王是极念旧情的,也好在他自己始终不算太差劲,所以在他五岁时,父王将他立为了王储,之后才没人敢当面欺辱他与姐姐。
后来,姐姐于一场盛大的宴会中,结识了北庸王,她一定要嫁给他,说非北庸王不嫁,父王便遂了她的这个心愿。
当日他年纪太小,只知道姐姐要去极远极远的地方,他记得他与姐姐的最后一句话是问她:姐姐,你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姐姐回答他道,因为爱。
北疆太过遥远,远到姐姐自嫁去后,还没有一次回来过。
她只是传信,后来她传信过来说:怀了宝宝。
后来她传信过来说,宝宝生了,是位小郡主,可爱极了。
后,她再传信来:小郡主已满四岁,乖巧伶俐,已开始辨字读书。
他曾无数次央求父王,自己想去北疆见姐姐一家。父王却道太过凶险,不若不去。
他太小,不知凶险是什么意思,又辩称自己虽然年小,但身强体壮,饶是路途遥远,他也是能忍受得了的。
父王只是不让他去。
事情发生后的头几年,他常做噩梦。
他梦到姐姐的白骨,是呈一个多么凄惨的形状,堆积在那里,梦见他那只见过一年的姐夫,甚至梦见他那素未谋面的极可爱的小外甥女儿,她一直哭一直哭,撕心裂肺地对他喊,舅舅救我!她无声无息地说,舅舅……救我。
他与父王并未去那从未去过的地方,今后也不会去。
但真实发生过的噩梦,那一点一滴的景象,却在他的梦境里,被描摹得如此清晰。
他揪着父亲的衣摆,哭泣道:“父王,您想想办法呀,想想办法呀!”
父王摇了摇头,只是抱了他,父子二人在空旷无比的大殿中抱头痛哭。
父王拍打着时年十岁的他的背脊,低声哀叹道:“孤也没得法子,没得法子啊……他们太过强横,我们倘若此时报仇,只会国破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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