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
“嗯,师父来了……”赤松子跟花阳说完这话,转头望向远处一脸惊恐的一众人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真想出手把这些人通通教训一遍,可自己高出他们一辈,年龄又大上那么多,只得把心中怒火隐忍下来,“真是不知蓬莱和瀛洲这样的灵山还能养出这样没有教养的人来,我的徒儿自有我来护着,她学不学法术都由不得他人欺辱!”
说罢抱起已是昏厥过去的花阳,只留下以莫芙为首的一众小辈目瞪口呆,从前的赤松子虽是心怀苍生,可却从未对某个具体的人特殊照顾,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弟子,竟让他如此疼惜……
这方赤松抱着小徒儿往厢房走去,走了一半却觉着怀里的女孩似是受了极大的创伤,身上曾经由自己渡去的真气隐有消散之势,转瞬之间变作了彩羽雀鸟,小小的脑袋耷拉着,很是虚弱可怜。
赤松心疼不已,又怕被人发现引起事端,幸好他今日穿着广袖,连忙将之拥在胸前,用袖子遮掩起来,进了厢房之后赶紧关上窗户房门,施出法术渡送元气,而他自己也刚刚恢复,体内元气本就不稳,两个时辰下来已是疲惫不堪,看着那张被擦破了皮的巴掌小脸,这孩子竟是又瘦了许多,不知不觉已渐渐脱去当年童颜,渐渐向着少女的面貌生长了。
当下又端了个水盆,拿起绢布擦了擦嘴角和伤口周围的血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恐怕要将传授潋水术的事情,提前一步了……
☆、行云流水
晨光熹微,白雾妖娆,一轮朝阳逐退群星,蓬莱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赤松子跟众仙打了声招呼就先带着徒儿回了方壶,众仙面面相觑,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这样急促。
花阳早就不想在这继续多待,听师父说要走欣然同意,只是现在看着前方站在云端板着脸的赤松自己也不敢出声询问,自打两人从蓬莱出来他就已经是这样了,抿着嘴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阳想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上前捏了捏赤松的袖口,“师父怎么了?是生了阿阳的气?”
赤松子回了神,一眼看到小徒儿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强挤出一丝笑意,“怎么会?你又没做什么错事?只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花阳咬了咬下唇,“这也只能怪我没用,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呢……”
赤松子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没有再出一言。
蓬莱的人声嘈杂更显方壶的静谧安详。山顶只有赤松、花阳和阿久三个住在一起,此时夜色朦胧,云舒殿门前昏黄的灯笼似是在等待着师徒二人的回归。
阿久早已经回房间睡了,只是习惯性地点将灯笼点着照清归人的路。
***
次日一早,师徒二人吃过早饭,花阳跟着赤松来到了方壶海岸,此时潮水已经渐渐平息,微凉的海风驱走了盛夏的凉意,今日的赤松只梳了个半髻,留下一半的发丝在脑后飘飘扬扬。
花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赤松,一袭青衫素雅翩跹,跟着万缕青丝一起袅袅骀荡,甚是落拓不羁,狷狂孤傲,伴随着绵绵浪潮的余韵,一瞬竟是迷了她的眼。
赤松子在一处凸出的半圆沙滩上站定,背对着花阳看着远处的朝阳,宽阔的背影挡住了花阳脸上的一半阳光,俯下身去捏起一片浪花,小小的一片竟是在他的手心团成一颗圆润的水珠,这才回过头来。
花阳本不知师父在做些什么,不防他自己回过身来,这一看却是再移不开眼。本就俊逸的五官被朝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晕,光线的原因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但花阳知道,那一定是比朝阳还要温柔的……两只纤长的手指上顶着一颗滑润的水团,指间轻轻一甩,小小的水团又落在了赤松的肩头,又圆滚滚地顺着衣袖滑到手心。
赤松用另一只手叫了叫花阳,将托着水珠的手递上前来,示意花阳上前来接。
花阳一时有些胆怯,慢慢移着步子,一时不敢伸手去接,见赤松频频点头这才敢伸手去接。
谁知水珠在赤松的手心里乖乖巧巧,还没到了花阳手里就啪地破碎,赤松的袖子也跟着濡湿一片。花阳连忙去擦,懊恼不已,赤松却也不甚在乎,只是伸手轻弹了弹,竟把水渍弹的无影无踪,嘴角含着笑意望着花阳,“世人皆知愈硬愈刚,却不知再刚硬之物也有破碎的时候,即便是坚如磐石也是如此,可水却不同,就是因为至柔至软,自谦自卑,反而可以以柔克刚滴水穿石,融会贯通,万古长存……为师的潋水术就是借鉴了水性的至柔至谦,虚怀若谷。”
花阳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只觉得这样的道理闻所未闻,想起在蓬莱的时候他人对师父所学法术的嘲讽诟病,又想起绝境之时师父就是以这样的法术冲破蓬莱上的屏障……只觉得这样的法术真是神秘圣洁,就像是师父本人,温润而包容,谦卑却倨傲。也不知是师父的气质注定了他结缘于这样的法术,还是这样的法术造就了这样的师父……
赤松看着小徒儿一瞬不瞬的黑白眼眸,面色也是肃然而神秘,“怎么……要学么?”
花阳早就看得呆住了,闻言盯住师父的双眼,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一颗心脏在胸膛里乱蹦乱跳,又怕赤松子反悔一般连连点头,只等师父答应。
赤松露齿爽朗一笑,“好!那为师就慢慢将这法术传授给你,能练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的悟性和天赋了!”
花阳得到师父的首肯心花怒放,她来到这也是为了追随赤松,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对学习法术本身产生了兴趣,又听赤松悠悠道来,“只是修习此法需要心境淡泊,作为辅修一些心法要诀也是必不可少的,再有就是武艺之学,对经脉运行有着极大的帮助,也是不可荒废的……”
花阳脑袋一低,她最是不喜欢武术这种动作幅度太大的,本以为学了潋水术就可以躲过,未想到师父他老人家丑话说在了前头,什么都算的好好的,可又实在对师父所说的神秘法术心向往之,只得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赤松欣慰一笑,“学这潋水术需要沉潜谦卑,初时可能并不被人认可,阿阳要做好准备,可是若真的有一日在此道上练出造诣……那将是不可限量的……”
花阳抿了抿嘴唇,一双小拳更是攥紧,眼望着赤松郑重一应,“弟子知道了!以后定会加倍努力奋进,争取早早学好此术!”
赤松淡笑摇头,“此等态度要不得,练习潋水之术更应该不骄不躁,太过执着于此反而不成,阿阳不必着急,慢慢体会就是!”
花阳似是懂了师父所说,可还是觉着有些地方匪夷所思,又想着师父说慢慢体会就好,当下也不再问,只是盯着师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让水珠在指尖上辗转流过,迎着朝阳甜甜一笑。
***
花阳怕以后的日子要专注于修习没有时间,这才把秋儿和皎皎叫了出来聚上一波,三人约好了在彩织镇的凤姑酒家聚齐,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花阳去了蓬莱而画秋儿跟金宝经常在一起的原因,像这样只有三人一起说些悄悄话的时候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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