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算_梁九GLORY【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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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眶一红,“爷爷,您长寿着呢,什么事都不会有。如果您真的仙去,我一定会为您念九九百十一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您送行。”

  “你妈妈为了你的哮喘到处求医,这才结下了我和你的缘分,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她去得那么早,自古生老死别难承受,你是你妈妈生命的延续,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切莫任性。办完幼清的事,答应爷爷,找一个实诚的人、爱你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我不准自己掉眼泪,抱了抱爷爷,闷头瓮声道:“上个礼拜沿海刮台风,把城南都淹了,幼清奶奶说幼清葬在南苑公墓,我做梦梦见幼清躲在水缸里,我就想会不会台风把幼清的坟头给淹了,我打算去看看。”

  “你去看看也好,顺便帮我和奶奶上柱香,以后出门钱包里塞我给你的道符,过年的时候再来看我和奶奶。”阳医生说。

  我点点头,慢慢走出了三侠门洞小区。我曾以为我会幼清做一辈子的朋友,我曾以为我会经常往三侠门洞看望里面的老人,在他们稍显拥挤老旧的家里消磨掉一个悠闲的下午,但是我发现,有些故事还没讲完就散了场,有些人儿去了遥远的地方不再回来,而我,还站在时光里,不愿往前走。

  ☆、尘曲

  作者有话要说:  新更送上,

  这更有点鬼畜,

  如果有读者注意我专栏的话,我开了一栏,专门用来放读者长评、我的回复、更新进度和公告。

  实在很晚了,我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我和陈昂驹到南苑公墓的时候,天有些阴,墓园里稀稀拉拉散着几个人。我大老远望见一个穿黑色罩衫的人低头立在幼清墓前,我下意识地抓紧陈昂驹的胳膊,心里有些怕。陈昂驹轻拍我的肩膀道:“莫怕,莫怕,就是个飞头撩。”

  “什么是飞头撩?”我问道。

  “飞头撩是南方的一种妖怪,也叫落头民。落头,落头,就是说这种人妖能头身分离,落下的头能够飞,具体的故事你可以晚上查查《酉阳杂俎》。”

  “你诓我吧?这人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哪里像人妖了,分明就是人。”

  陈昂驹见我一副嫌弃的模样,便从胸中掏出一个道符,拿食指和中指夹着,嘴里念起了我听不懂的咒语。那穿黑色罩衫的人似是注意到了我和陈昂驹,遂转过脸来,就在我快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他的脑袋忽地从颈项上掉下来,砸在墓园的石板地上。

  我吓得厉声尖叫起来,却被陈昂驹一把捂住了口鼻,顿觉眼前有些晕。那落头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两耳掠动,忽然就朝我的面门飞旋过来。

  “这些飞头撩很好对付,如果能找到它的身躯,我拿个铜帽盖住它的身躯,让它的头飞不回原地,就能叫它窒息而死。”陈昂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惊慌,拿着符咒挡在我身前。

  我害怕地闭起双眼,那落头飞旋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不停划过,令我根本无法思考。待我再次睁眼,发觉陈昂驹已不在我身边,我正四下查看,就听到陈昂驹喊我。他站在幼清的墓前,惋惜地说:“这天公作美,来这么一场台风,给城市里的人降温送雨,倒是苦了这些墓的主人,一个个全浸在水里,这在地下的那几位朋友,还不得冻死?”

  幼清的墓完全浸泡在水里,大理石墓碑根部现了一条很深的裂缝,连带着墓边的青草也遭了秧,被大水没过半截。

  “怪不得她要来找你,闷在水里闭气这折磨谁受得了。”陈昂驹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墓园大半墓地都遭了水秧,光清理幼清一个地方,马上水又会漫过来,根本没有效果。我也奇怪了,为什么这墓地的地势造得那么低?”我问道。

  “这就跟人间一样,谁不想住大别墅,但最后都只能挤在高层商品房里,管它地势高低,风水好坏,有地住就不错了。”陈昂驹看了我一眼,“懂了吗?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这时候跟我讲什么人生大道理,这些道理多了去了,有用吗?除了让人埋汰抱怨几句,屁用没有。”我嗤之以鼻。

  “刚才那个飞头撩,其实在唱歌给幼清听”陈昂驹岔开话题,“你能相信吗?它在给幼清唱歌。”

  “唱什么歌?”我道。

  “大概就是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夏天夏天快快过去,留下小秘密’这类的歌。”陈昂驹一边说,还一边唱起来。

  “那它为什么要唱这些歌?有什么特殊寓意吗?”我陷入了沉思,“是不是希望太阳赶快出来,墓地里的大水能赶快消退,还墓园一个清净,这样的意思?”

  “大概就是吧。”陈昂驹点点头。

  我和陈昂驹看完幼清,慢慢朝墓园出口走,我自然而然地抓着他衣袖的一角,问:“那我们接下去该干些什么?我们是不是该去拜访下元集大师?”

  陈昂驹忽然将刚才用的一道符贴在我额头上,厉声说:“不许动!哪里来的妖怪!还不速速现形!”

  我吓得赶紧立正站好,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陈昂驹。陈昂驹脸色本就黝黑,一蹙眉,看起来颇严肃,和城隍庙里供奉的黑面托塔天王有得一拼。

  “九儿,你现在站在这儿别乱动,待会不论有什么东西叫你,你眼睛千万别往后看。你一定要看着我从这里一直走到墓园出口,等我走到墓园出口,你才可以动,记住了吗?”陈昂驹一板一眼,说得有模有样,我将他的话铭记在心。

  陈昂驹说完就往沿着墓园出口处走了,我虽然心里无比害怕,但硬逼着自己定神,目送陈昂驹出园。陈昂驹前脚刚跨出墓园,我就一路狂奔起来,天色渐渐转暗,我的心像一张被揪得极紧的牛皮,无声怖怕。

  很快我便赶上了陈昂驹,伸手抓住了他衣服后摆,他扭过头来连忙道:“有听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喊你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摇摇头,一边喘气,刚才跑得太急,气息不顺。

  “那就好,我们走吧。”陈昂驹起脚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是什么妖怪?它附身在我身上了吗?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我一连抛出三个问题,陈昂驹紧闭着嘴,很久才道了一句:“你不要多问。”

  我见他寡言,猜测刚才定是非常凶险的时刻,也就不再追问。两个人就这么默默走到公交站牌下,等车回各自的家。

  临上公交车的时候,陈昂驹忽然拽住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刚才在墓园,是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妖怪附身在你身上。”

  我惊怒想要打他,奈何公交车马上就要开车,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一把拉开最前排的车窗,探出身,只见陈昂驹在公交站牌下笑如抖筛子般,得意洋洋地朝我做鬼脸。

  我怒火攻心,也不顾车上有人,直接吼了一嗓子:“陈昂驹,你这个坏蛋!我诅咒你一辈子不举!不举!不!举!”吼完还朝他比了接近五秒钟的中指,直到车越开越远,陈昂驹的身形小成一个点,我才回进车内。一车人都挑眉睨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又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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