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大夫了,你先帮我弄几个馒头,一盘酱肉,我饿得快要前胸贴後背了。」
锺灵儿鄙视地瞟向他,「你本来就前胸贴後背,而且前肚贴後臀。」
「喂!这样讲很伤人,奶知不知道?」赵信长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你可以说我窈窕纤细,或如弱柳扶风,或者──」
「你不像柳,你比较像竹竿。」锺灵儿很诚恳地说:「何况,哪有男人自称窈窕纤细?」
「谁告诉奶我是男人?」赵信长伸手掀去头上的布包,及腰的、有些分叉的「锈」发,顿时披洒下来,「如何?算得上闪闪动人吧?」
「呃┅┅」锺灵儿快变成斗鸡眼了,「是,是傻傻逗人。」
她女扮男装的技术,比传说中的花木兰要高明多了,相处一整个晚上,居然丝毫没露出半点痕迹。
「奶好好的装成男人做什麽?」
「预防遭劫啊!」
「劫什麽?奶又没钱。」
「钱是小事一桩,我怕劫色啊!」
色?人家有那麽白目吗?
锺灵儿用百分之百不信任的眼神,企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半毫,足堪「色相」的东西。
「喂!奶这种眼神也很伤人哦。」赵信长自认没有姿色,也有色相,没有色相也有色欲。
「我这种眼神,充其量不过伤奶一个,奶的话却伤了无数男人纯洁善良的心,知不知道?」
真是的,眼睛凸得像灯笼,鼻子塌得像桌面,双唇薄得像条线,这副尊容,还怕人家劫?
赵信长脸颊一沉,「奶瞧我不起,我走了。」
「奶不是身负重伤,怎麽走?」该不会连受伤也是骗人的吧?
「我就是痛给他死,也不要继续留在奶家,让奶瞧不起。」赵信长倔强地移向门外。
锺灵儿本想过去搀扶她,却见她摇摇晃晃地,不像受伤倒像是饿坏了。
「要走就走吧,免得待会儿红烧蹄膀送来,奶硬跟我抢着吃。」
「有红烧蹄膀?」哇!太诱惑人心了。
「还有烧鸡、烤鸭、炸肥肠、清炖牛肉汤,糟糕!我似乎叫他们做太多菜了,赶快去更正一下。」
「慢着!」赵信长还说受重伤咧,那只手臂多有力啊!一把拦住锺灵儿,将她逼回房内。「念在奶殷勤招呼的分上,我就暂且留下来好了。」
「我┅┅有吗?」锺灵儿斜眼睨向她,「那奶可不可以也看在我无辜引狼入室的份上,告诉我奶取一个那麽呛人且威武雄壮的名字干嘛?」
「赵信长」一名委实太男性化了。
「没办法,我是赵家信字辈的子孙,由於身高比较鹤立鸡群,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信长。」
「那奶哥叫什麽?」
「赵信短。」
「砰┅┅」锺灵儿直接从圆凳上摔落地面。
「奶明明跟我说,奶哥哥长得英俊潇洒。」可恶!害人家猛咽了好几口口水。
「没错呀!他是英俊呀。」
「可他叫赵信短。」
「短是指他的四肢跟身高,难道他不可以脸面俊俏,四肢稍逊?」
这能算是稍逊?根本是骗死人不偿命。
锺灵儿後悔透了。「奶走吧,我不要救奶了。」
「现实的家伙,奶知不知道我一共有几个哥哥?」
锺灵儿不愿再上她的当,只挪出半边眼睛睨向她。
「八个,高矮胖瘦圆扁方尖,样式齐全,应有尽有。」
「哼!」锺灵儿撇撇嘴,「奶娘真了不起,生的儿子个个奇形怪状。」
「嘿,奶──」
「小姐,」丫鬟珠儿捧着托盘,上头摆放各式各样热腾腾的菜肴,「饭菜都准备好了。」
「端回去吧,我不饿了。」被赵信长气都气饱了。
「等等!」赵信长仓卒接过托盘,「奶家小姐不饿,我饿。吓!」
突然间,一只金钱镖自窗外射了进来,「砰!」一声钉在门缘上。
赵信长让急速而过,且强劲的飞镖吓得将整个托盘抛向空中。
「浪费粮食。」锺灵儿轻啐一声,凌空而起,单手接住托盘,另一只手则顺势取下金钱镖,回身拂回窗外。
「好身手!」窗外的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方起,接连又射出五只金钱镖,分别钉住赵信长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上的衣领。
「妈呀!」赵信长很想乾脆昏倒算了,但是她被钉得死死的,连装死都没办法,「锺姑娘,锺大姊,锺奶奶,奶一定要救我,我我我┅┅我可是忠良之後,大宋朝的皇┅┅皇亲┅┅」
如果宋朝那些已经回「苏州卖鸭蛋「的皇室成员们,看到她如此没有格调的喊救命,肯定会痛不欲生,没脸到家。
「小姐,是刺客吗?」珠儿虽然很不屑赵信长那没出息的样子,却也忍不住害怕。
「应该是。」锺灵儿艺高人胆大,一个箭步冲向窗台,「什麽人?有胆就出来跟本姑娘比划比划,别净是躲在暗处吓唬人。」
「好。」外边的人忽尔推开窗棂,伸手往她腰际一拦,带着她腾空跃起。锺灵儿一凛,忙道:「你,你抓错人了,你要抓的人在裹面,放开我呀!」
※※※
躺在柔软舒适的炕上,锺灵儿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她的手脚被眼前这个番仔给绑得无法动弹。
「喂!」她冲着他大吼,「贼子、土匪、强盗,快把我放了,否则一旦让我给逃走了,我就──」
「落入我燕铁木的手中,奶还敢妄想逃走?」他走向床沿,塞了一口他吃剩一半的馒头给锺灵儿。
「呸!」锺灵儿火大极了。她在名剑山庄时,曾经听她爹提起过燕铁木这个人,说他如何的骁勇善战,武功如何的出神入化。哼!今日一见,也不过┅┅嘿!他怎麽可以长得这麽好看?
把焦距对准一点,再看一次。
浓眉一如墨画,双眸宛如寒星,冷冽的脸颊悬着一张弧度优美的薄唇,鲜明的五官煞是英气逼人。
赵信长那个阿短哥哥能有他这麽的好看吗?
锺灵儿看着看着,朱唇不知不觉地微启。
燕铁木很够意思地又塞了一口馒头给她,她竟然也不知不觉嚼了起来。
「多了我的唾沫,吃起来是不是特别香甜?」
「什麽?」锺灵儿瞥见他贼兮兮的笑脸,才猛然回神,「啊,呸!你这个肮脏鬼,讨厌鬼。」完了,已经吞掉一大半了,希望他的口水不会含有剧毒才好。
「嘘!」燕铁木将食指放在她唇瓣上,「再大吵大闹,把其他士兵们给吵醒了,就有奶好受的。」
「怕什麽?我又没做错事,若非你强行把人家带回来这个贼窝,我才懒得浪费唇舌跟你吵闹。」一气,锺灵儿张开小嘴,咬住他的手指头。
凭燕铁木的功力,要掰开她的虎牙,夺回自己的手指头,当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动也不动,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眼睁睁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吃馒头配我的手指头特别够味?」
「嗯?」锺灵儿霎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放我走,我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可以乎白无故的把我抓回来,还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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