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昌用自己正妻哥哥的名字成立了昌荣行,这些年依着太子爷这个大后台,昌荣行几乎完全垄断了大陈家家户户厨房内所用的调料用品和稀缺食材的生意。
比如香菇、辣椒、花椒等稀缺种类在整个大陈,除了昌荣行,其他的商行无人敢收购买卖。
甚至被称为黑黄金的胡椒,也唯有昌荣行能从西域买进。
几年前曾有一个胆子大的商行收购了一些花椒,结果后来那商行老板便落了个莫名横死的下场。从此后,再也没有任何一家商行敢涉足这几个方面的生意。
因此太子爷向来对王旭昌这个能为他赚取银子的财物大臣高看一眼。
今日却有些奇怪,王旭昌脸色惨白的进门后便‘噗通’一下跪在太子面前:
“殿下,出大事了!咱们从江浙收香菇的十几条船,昨日在水路上突遇激流和暗礁,一下便翻了九条船,船上的香菇几乎全都飘进了激流,直接损失便有十万两白花花的现银啊!”
太子本来笑逐颜开的脸顿时垮下来:“遇上激流和暗礁,你们的船工都是吃屎的吗?走了多少年的水路,还能不知道激流和暗礁在何处?”
王旭昌哭丧着脸:
“殿下,您不知道,这长江水逢汛期就涨水,水底下环境复杂,就是江两岸跑了几十年的船工也不能完全摸清水底下的情况。
这次也是邪门,咱们十二条船,本来是排着队各行各的,也不知怎么搞的,头一条船撞上暗礁的时候,后面的船便呼呼啦啦全拥上来,掌舵的船工说那会儿船舵都不管用,所以才判断是遇到了水下激流。”
徐先生听到这儿,走上前一步看着王旭昌:“以往可有碰到这种事儿?”
王旭昌抹了一把汗道:“有的有的,咱们的船都用的是老船工,他们说这是江神发怒,每年都会有一两次的,咱们这次没死人就算幸运。”
太子阴郁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王旭昌,听到这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道:“你起来吧,所幸十万两银子夲殿还赔的起,往后要小心些。”
王旭昌不仅不起身,反而趴下去,‘咚咚’给太子磕了两个头:
“爷,还有,这次从西域进的胡椒,明明是我亲自看着拉进了东城的仓库,咱们仓库一向防走水措施都做的极好,可昨晚……昨晚走水,火势极大,那400石胡椒……烧的一点儿没剩了!”
太子眼前一黑,差点儿被气的晕过去:“你……你…你…也是吃屎的吗?那东城的仓库用了多少年了,怎么会走水?这次又损失了多少银子?”
王旭昌往后一缩,干脆闭眼咬牙道:“去年全年七成的收入这次都从西域进了胡椒,一共……三十万两!”
“去你妈的,你个蠢材!”
王旭昌话音刚落,便被太子一脚踢了出去,他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赶紧一骨碌再爬起来,也不敢去擦嘴角的血迹,继续直板板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太子双目冒火,上去又是一脚重重踢在了王旭昌的胸口,一边踢一边满嘴开骂,骂的内容让身边一个刚跟他不久的属官瞠目结舌。
王旭昌‘哇’一声又吐了几口鲜血,却绝对不敢还手,只抱着头满地打滚哀嚎。
“殿下息怒,这是在宫内,此事有蹊跷!”徐先生最了解太子的秉性,他发怒的时候会失去理智,往往需要搭上几条人命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以往在大皇子府尚好遮掩,但如今在东宫,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出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其他几位属官也是跟随他几年的老人,对他暴虐的性子自然十分了解,几人赶紧跪下齐声道:“殿下息怒,这是在东宫,又多少双眼看着您呐!”
这句话太子能听进去,他停了拳打脚踢,狠戾的双眼看着地上的王旭昌,呸一声走到书案后坐下来,闭上眼再不动,用尽全力压制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徐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殿下,此事蹊跷,须得细细查!”说完转过头朝着跪在地上嘴角鲜血长流满身污赃的王旭昌说道:
“二郎君将这两件事细细说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三皇子的决定
话音刚落,门外的长随又进来,双手奉上一张字条恭恭敬敬的递给太:“殿下,刚刚收到的消息。”
太子‘吁’一声出了一口长气,一把扯过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八个小字:“北风将至,注意保暖!”
他脸色煞白,将字条递给徐先生,喃喃道:“看起来城北大营也出事了!”
太子爷与徐先生几位幕僚心急火燎之时,平康坊‘拥黛楼’三楼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三皇子推开门,便看见白杉长发的男子安静的立在窗前,似乎隔着纱帘在欣赏不远处坊市上车水马龙的热闹。
同上次一样,他还是戴着一张将整张脸遮挡严严实实的黄金面具。
“盟主好雅兴,夲殿以为,以盟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高深莫测的性子,应该对这种世俗之间的热闹没什么兴趣!”
翼盟盟主却不转身,依然看着窗外平静的说道:
“现在能看的时候便多看两眼,也许在过几年,这种熙熙攘攘的繁华便会成为过眼云烟,以后只能成为长安人心中的记忆!”
三皇子步子停滞,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意:“盟主这是在威胁夲殿吗?”
翼盟盟主转过身,声音依旧平静之极:
“本尊这是在告诫殿下,若是殿下想继续做兄友弟恭的的好弟弟,那么不远的将来,这些在今日尚能有些许开怀嬉笑的老百姓,或许以后只能颠连无告、褐衣不完,大陈也会渐渐民力凋敝。
也或许,用不了苏陌城的军队攻打山西、河南,这两府的百姓和府兵自然会内讧。天下很快便会战火漫天、尸殍遍地……“
“够了,不要说了!”三皇子急急打断了翼盟盟主的话。
他用力一甩袍角,赌气似的气呼呼坐在圆凳上:“你们翼盟真是有趣,天下那么多不平事你们不管,倒整日里喜欢搞些挑拨离间的事情。”
翼盟盟主转身走几步,也在三皇子对面坐下:“翼盟的责任是辅佐朝廷,令天下在皇帝的治理下更加国泰民安,大皇子此人性子暴虐,目无国法,行事无底线,无章法,又善于伪装。
殿下这两年也几乎游历了整个天下,如今民间是何状况难道殿下不知?
你父皇尚且如此,若大皇子继位,这个天下会更加混乱不堪,民不聊生,这种状况是翼盟据对不愿看到的!”
三皇子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大哥也不像盟主所说的那样不堪,他性子虽暴躁些,但本是嫡子,又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如果做了那个位子,必然会全心全力坐好。
而夲殿是个胸无大志之人,这一生只盼着能有一席之地山高自在,游遍大陈的大好河山便足矣,盟主不去辅佐愿意坐上龙椅之人,又何必苦苦相逼夲殿这个只愿意偏偶一方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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