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陪,就是三年。
南山与幽冥洞两地奔波,虽累得要死,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
直到,随她上了七宝山······
他是妖,根本受不了七宝山的仙灵福泽,灵力大损!却不愿离她而去,便动了邪念。每隔一段时间,便偷偷跑到凡间,吸取凡人精元,强行增加灵力,维持假身。
天庭得到了消息,差相思等人来捉妖。成瞑趁机在她面前现身。
却也因此,被相思识破他就是那个吸人精元的孔雀精。相思不许他再如此,他更知此法不是长久之计,便心生去意。
元傲凌的一掌,正好给了自己抽身的机会。
虽让她痛不欲生,但那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此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成瞑的身份,去找她。
却不想,给她带来了滔天的灾难。
狱中的一段话,让他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甚至,便想就如她说的那样,“死了这条心……”
可是,当探子回报,“相思姑娘明日正午,要在斩仙台被剖骨”时,他仍然恨得咬牙切齿。
没能拗得过这颗痴迷心,他日夜兼程,终于在午时三刻赶到了斩仙台。
人虽救了回来,心却早已死无全尸。
带着她躲过追杀,逃回幽冥洞。
刚苏醒过来,她便又已经泪珠链链,“阿爹已死,我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你不必费心救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尽了办法才将她救回来,万不能再让她有轻生的念头。
抓着她的双肩狠命一晃,“你还有我啊……相思……你忍心……丢下我吗?我……我是你的抖抖啊……”
她缓缓抬头,美丽的眸写满迷茫,“你……你说什么?”
成瞑暗叹一声,抬手施法,变做了松鼠抖抖的样子,忽而又恢复了原样。
相思看在眼里,惊奇不已,“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成瞑终于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知。
她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面颊,“你······你真的是抖抖?”
成暝含泪点头。
她终于感到有一丝欣喜安慰,面色稍稍回暖。
片刻之后,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抖抖,你没死,我便又少了一份罪孽。下了地府,或许,也便可以少受一份刑罚······”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我不好,我死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笑眼里已噙满了泪花。
成暝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迫使她看向自己,恨恨的道:“你给我振作点!他们如此待你,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是他们欺人太甚!长风世伯死不瞑目!相思!你若就这么死了,九泉下相遇,该如何面对你爹?”
若不是为了让她重拾求生意念,成暝断不会说出这一番话。若他知道,这一番话会害得她在此后的数年时间里,被仇恨支配,身心备受煎熬,更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去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叶相思缓缓抬眼,眼角眉梢的那两抹红,陡然变得鲜亮,斜斜飞入白色的发髻。她冷冷的笑着,“是啊,是他对不起我,对不起我阿爹!要死,也要等我把自己所受的一切都还给他!还给,他们!”
抬手祭出一掌。
“砰砰砰!”
三声振聋发聩的顽石碎裂声,响彻云霄。
☆、第三章
清秋苑。
丫鬟香妮望着宫门上的牌匾, 长长的“哎”了一声。
这几个字,倒也真是衬自家主子的这番光景。
明明不过二九年华,却整日里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不苟言笑, 仿佛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别人家的娘娘,都是今儿换个新衣裳, 明儿置个新发簪,想方设法的让圣上多看自己几眼。
她倒好, 日日窝在这清秋苑里, 不是假寐就是沉思。偶尔去趟漓春园吧, 身子骨还不行,半个时辰不到就得原路返回。
这么一来,别说是争宠了, 就连殿下的面,怕是都见不到几回。
这不,入宫已经三年了,至今都未被殿下招幸。
“哎”, 香妮又叹一声。
她倒是无所谓自己的主子得宠与否,毕竟主子对自己有恩,不管她是何种境地, 她都打定了主意要伺候主子一辈子。
可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啊。
长舌的宫女太监们,私下里总是议论,说自己家主子窝囊, 没本事,堂堂国师夫人的侄女,入宫三年了,才只被封了个小小的美人。
若不是她的姑丈势大,恐怕她连这个仅有的美人头衔都保不住。
明明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也不知为何,就是不得宠。
香妮望一眼手中的布袋。
那是她刚从禄府领回来的例银。按说自家主子是美人,少说一个月也该有十两纹银的月俸,却不知为何,每每到了自己手里时,就只剩下了这区区的二两。
所幸自家主子食量小,有得吃了就吃一口,没得吃了,一颗果子一碗茶都能将就一顿。
又想起她瘦的像根竹竿似的身子骨,香妮默默地摇了摇头。
收起布袋,推门进院。
房门大开着。老妈子张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挑拣着笸萝里,发了霉的大红袍。
她岁数比其他人大些,大家便都尊她一声张妈。
张妈却并不晓得要老成持重,平日里最喜嚼舌根。
这不,手里做着活,嘴里也不闲着。
“一屋子的人都快没米下锅了,咱们这国师大人,整日里却只晓得送这些个破茶叶过来。能当饭吃啊还是怎么着?”
将发了霉的一根茶捡出来,重重地扔到桌上,嫌弃地瞥了一眼,继续埋怨:“年年送,月月送,送得那储物间都快放不下了!还不知道停歇!生了虫,发了霉,还不得老娘来收拾……”
香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努努嘴示意张妈注意屋里的人。
那张妈回头瞥一眼蔷薇阁方向,满不在意的翻一个白眼,不再多言。
再怎么样,人家也是主子,还是要稍微顾及一些,不能做得太过。
香妮走过去接过笸萝,说句“我来吧”,抬脚往屋里去。
叶相思歪在榻上,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纤瘦的骨节抵着头颅,闭着眼假寐。
张妈已不止一次的嘴里不干不净。她就在屋里,自然是听得到的。只不过,她没空理她,因为,她还有好多事要想,要做……
香妮从屋外进来,将笸萝放到屋中央的一方圆桌上,抬眼望了望张妈方向,回头压低了声音对相思说道:“主子您莫要往心里去。张妈素来嘴刁,什么人到了她嘴里都得有三分不是,她也只是牢骚几句而已,不会真心埋怨,您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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