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灼慢慢睁开眼睛,却见那只手一直高高地抬着,她不禁后退一步。见陈钰看着自己,满眼痛苦之色,她的心也跟着疼。
陈钰回过神来,他收了手,道:“不打你,是不想你脏了我的手。”
晏灼脸色白了白。
“你以为父王的妃子就是那么好做的吗?想想我母亲,许氏,都被宠幸过,结果哪个有好下场?”
到了这地步,陈钰仍然认为自己与陈王的关系不洁,她也无力辩解,只能任由着他说下去。
“如果让父王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你的欺君知罪。”
晏灼大骇,“你要干什么?”
“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痛苦,让你感受一下从云端跌落深崖的感觉,。”
“你要告诉大王我们的关系?”晏灼只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似乎并不害怕两人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他不是要娶慕容湄吗?就不怕慕容湄知道了,不肯嫁给他吗?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不会这么蠢告诉父王那个人是我。”
晏灼脸色瞬间失了血色,苍白一片。
“只要让他相信你不是清白的,你就必死无疑。”
陈钰看到她脸色一寸寸变得灰败,心中有了报复的快感。
“你太过分了!”晏灼既惊且怒。
这才是真实的陈钰吧,没有一点情意,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为了目的可以不惜一切,就算以前两人的关系多么亲密,一旦被他怀疑,就立刻翻脸无情。这样的陈钰让她害怕,让她怯惧。
“对于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晏灼湿着眼眶问道。
“女人,不过是消遣之物,你说你算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你不过是表面上的冰清玉洁,淡逸如云,其实骨子里则是乱伦背德,放荡不堪,先对我投怀送抱,又勾引我父王。我真不明白那魏梓康,陈适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你住口······”晏灼嘶喊着,扑过去打陈钰,却被陈钰制住双手,然后被猛地甩到墙上,虽然是后背撞着墙,晏灼还是感到腹中的震荡,她连忙一手扶住小腹,一手撑着墙,慢慢地跪倒在地上,再不敢动了。
“我更不明白的是,你已经失了清白之身,父王怎会宠幸你的?想必是你的手段了得,我还未见识过。”
晏灼低垂着头,散落的发遮住了她此刻痛苦不堪的神色,手紧紧抓住衣襟,强忍着他的刻薄的话带给自己的心痛。
“可惜呀可惜!你的手段我领略不到了。我最讨厌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陈钰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晏灼,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装可怜来博取我的怜惜,休想!
下一刻,转身离开。
终于,殿内安静了,可是心痛并未停止,那一字一句绝情的话语轮番轰炸着她的心,只觉如炙烤般难受。等到小腹安定了,她才慢慢站了起来。刚刚本来极力压抑满眼的泪,此刻竟然干干的。
她拖着脚,一步一步走出殿门,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到温暖的阳光下,可是她的心只觉得阵阵阴冷。抬眼望着明政宫这复道飞虹,高阁阙楼,矗立于天地之间,遮云盖日,上坐执掌一国之主,尊贵非常,晏灼却是渺渺一粒沙尘;但看雪肤盐肌,红衣绿裳,穿梭于宫室殿阁之间,暖殿香袖,上坐宠冠六宫之妃,尽态极妍,晏灼却是茕然一身孤女。
未嫁云英,却身怀有孕,退路已断,前途茫茫,孤立无援。
几天后,陈王在朝会上为陈钰和慕容湄赐婚,宫中的人都开始忙碌了。慕容湄自从来到南平,一直住在宫里,出嫁自然也从宫里出嫁。
整个王宫欢天喜地,只有清露殿冷冷清清的,就连平日经常来清露殿的陈昕也不来了,不是上学,就是往慕容湄那里跑,晏灼倒也清净。之前,随便找了个错,大发脾气,将全部的宫人都赶走了,陈王又为她选了几个宫人,并把顺年殿的芷儿给派了过来。晏灼怕这些人中有陈钰的人,于是全都辞去,只留了芷儿一人,清露殿越来越冷清了。
一日,晏灼只着深衣,躺在床榻上看书,芷儿进来看到后,一把夺了过去。
“公主,你最近越来越懒了,每天只净面,连发髻也不打理,大白天竟然只穿着深衣。还有,躺在床上看书伤眼睛。”
晏灼无奈一叹,遂起了身,拿过书说道:“这样总行了吧!”
芷儿一脸无奈,说道:“赶明奴婢禀明大王,让大王也给你找个夫君,看你还这样懒。”
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其实,还是被伤到了,其实,还是会痛的。
☆、堕胎
终于到了那天,晏灼尚在熟睡,也被那喧天震地的喜乐给吵醒了。蒙住了头,声音总算小了很多,终于可以安静地睡了。
忽然,头顶的被子被掀开,晏灼恼怒地瞪着那人。
陈昕一脸笑意,“姐姐,多日不见,你变懒了呢。”
晏灼坐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四哥大婚,我和你一起去呀。”
晏灼默了半晌,说道:“不去!”然后又用被子蒙着头。
陈昕想掀开,可是晏灼死死地拉着被子。两人挣着被子无果,于是陈昕隔着被子说道:“四哥大婚,你是公主,是必须去的。”
晏灼闷声道:“就说我不舒服,去不了。”
陈昕纳闷,以往她说什么,晏灼都会宠溺地点头答应,可是今日任她怎么说,都不肯去。
“你不去也行,但得送礼,这也是必须的。”
好半天,晏灼终于拉下了被子,神情恹恹。
陈昕呆愣地看着她,她从未见过晏灼这般颓丧的样子。
“芷儿,帮我找个锦盒来。”
晏灼吩咐完,从枕下拿出那半截玉簪。已经好几日没有仔细看过这个玉簪了,现在才发现它是那样的冰冷,就像那个人的眼神一样。
这是唯一与他有关的东西了。
接过锦盒,晏灼将半截玉簪放入盒内,递给芷儿,说道:“你代我去四王子府观礼祝贺,顺便把这给四王子殿下。”
芷儿惊怕地接过,义兄成婚,自家公主居然送半截玉簪,这可不是吉祥的祝福呀!
陈昕也是莫名地出了清露殿,她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跟芷儿商量道:“姐姐这肯定是随便拿的,可是怎么能送出手呢,平白让人笑话,不如我们把这半截玉簪藏起来,换个好一点的。”
芷儿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于是陈昕又从自己宝库里找了一对玉镯,放入了锦盒中,而那半截玉簪,则被她随手丢在了一堆玉器之中。那曾经戴在陈钰发间,被晏灼折断,后又用来自残的半截玉簪,就此封存在不见天日的宝库中。
终于清露殿里就剩下一个人了,清凉的风穿过殿堂,穿过珠帘,撩起纱幔,晏灼身着白色深衣,闲适地往净房而去,就如同平常要去沐浴一般,那里有刚刚吩咐芷儿准备好的水。
52书库推荐浏览: 湖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