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水边,她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水,水温正好合适。抬手,看着拇指和食指间的红色药丸,淡淡的眉眼如画。
郗尔,玉簪我还你了,这个孩子我也还给你,从此后,我们就再无关系了。
如同吃一粒糖果,晏灼慢慢咀嚼,品尝它的味道,带着丝丝苦味,那是麝香的味道。
雪白的深衣从肩头缓缓褪去,落在脚边,后背被及腰的乌发笼盖,晏灼抬脚进入了水中,静静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广云殿此刻挤满了人,侧殿两边,箜篌,古筝还有编钟合奏出美妙祥和的乐声,耳边是无数的恭维之声,可是听在陈钰的耳边,却是嗡嗡的噪音。他木然地与新娘站在一起,接受着众人的贺喜。
一波疼痛强胜一波,自小腹传来,晏灼的额上不禁直冒冷汗,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扣住桶沿,紧咬下唇,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沉进水里,希望温热的水能够缓解痛苦,乌发如海藻般漂浮在水面,水里的面容苍白透亮。
广云殿内,此刻已不见吵杂之音,先是宣读了册封的召令,然后又赐了慕容湄玉璧,这礼算是成了。不知是脸上的胭脂太过浓厚,还是害羞的,总之慕容湄的脸蛋儿很红,她娇羞地看着陈钰,心中很是高兴,这一切都像是做梦般,一年前她还在苦苦等待着他的到来,现在居然成为了他的妻子。以后,她与他就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腹痛减轻了,可是晏灼只觉得这一刻她要被水憋死,猛地冲出水面,头发黏了满脸,然而来不及拨弄,她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包括那颗心脏好像也要跳出胸腔,她一下子坐倒在水中。唇被咬出了血,她实在不敢再咬下去,生怕那腹痛让她不知不觉将下唇咬掉,她将左臂放在齿间,下一刻,血顺着手臂滴落水中。她咬的下巴颤抖,仍然不肯松开,此刻脸色白的像是抹了一层□□,丝毫不见血色,双眼圆睁着,闪着痛苦的光芒,带着绝望。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飘忽在云端,浮浮沉沉,意识随着身体的抽搐在慢慢剥离她的身体。
“啊······”
终于她仰头靠在水边,忍不住痛苦地大叫,如同濒临死地,带着痛苦的绝望。凄厉的声音,伴随着小腹沉堕的痛,一股嫣红的热流慢慢流离身体,一瞬间便将整个水池染红了。
陈钰和慕容湄并肩坐在喜床上,陈昕第一个抢着上前奉上一个礼盒,说道:“四哥,这是小妹的贺礼,祝你和四嫂长长久久。”
陈钰面无表情,慕容湄则羞红了脸。
接下来每位王子和公主都送上了礼物,但是陈钰容色冷淡,并未伸手,孙乾无奈,接过放到了案上。
陈昕等人都知道这个四哥性子冷淡,也未怪罪。
芷儿最后一个上前,有些害怕,但为了不失自家主子的面子,还是鼓起勇气,奉上锦盒,道:“襄都公主身子不适,特派奴婢前来为殿下贺喜。这是公主的礼物,祝殿下和娘娘永结连理。”
房间有一瞬的安静,孙乾准备伸手去接,没想到陈钰伸出了手。
众人感到吃惊,然而在他们的吃惊的眼神中,陈钰打开了礼盒。当众打开礼盒是对送礼的人的一种轻视,众人不禁感到有些不妥。
陈钰毫不犹豫地打开礼盒,一对上好玉质的白玉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下一刻,锦盒被大力合上。
孙乾胆战心惊地接过锦盒,觑了一眼陈钰,见他面色如常,转身放在了案上。
☆、第 73 章
芷儿的任务完成,心念自家主子一个人在宫里,连喜宴都没参加就立马回宫了。
走进内室,见晏灼仍然熟睡,她忍不住上前,想像以前那样念叨几句,然而在看到晏灼苍白的像是透明的面孔时,她吓了一跳。
摸摸晏灼的额头,却是比冰雪还冰,那枕上的头发湿漉漉的淌着水珠。芷儿心里一阵疼惜,何时见过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早上听说她病了,还以为是懒得去贺喜而找的借口,却原来是真的。
芷儿正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晏灼,用白绢轻柔的擦拭晏灼的头发,直到不能淌水了,才将头发铺散在枕边。见晏灼眼皮都没动一下,想必仍然熟睡,不想打扰晏灼休息,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记得早上离开时,晏灼说过要沐浴,现下她先去把净房收拾干净。
然而到了净房,芷儿惊讶地看着内里摆设,除了地上尚有些水渍,其他一切归放在原位,桶里也没有水了,难道是自家主子收拾的?
晏灼病了,整天的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除了梳洗如厕,就连吃饭也是在榻上用膳。芷儿问她究竟怎么了,她只推说浑身乏力。
陈王知道后派了些御医过来,而晏灼拒绝诊脉。就这样,一个月后,晏灼才走出了殿门。
芷儿望着那个站在阳光下,带着淡雅的笑容的自家主子,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然而她也说不清楚,只好继续打扫着窗棂上的积灰。
为了庆祝晏灼康复,陈王特意在清露殿赐了家宴,所有王子公主都得到场。陈王携着容妃坐在上首,下面是一些妃嫔,然后才是王子公主。而陈昕沾了晏灼的便宜坐在了陈王的下首。
陈王对晏灼说道:“晏灼,你来这里也有两三年了,虽然住在宫里,可是寡人时常照顾不到,这一生病,人也瘦了许多,比才进宫那会儿还憔悴,寡人实在对不住你的父亲呀。”
晏灼脸上始终擒着清淡的笑意,“晏灼被逐出魏国,无处容身,是大王您宽仁待人,给了晏灼一个容身之所,晏灼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大王呢?我父亲独留我一个女儿在世,想必看到我有安身之处,也会感激大王的一片仁泽之心。”
陈王心满意足地笑了,说道:“来,我们举杯,祝晏灼身体健康。”
陈昕高兴地与晏灼碰杯。
这时陈昕的母亲看着晏灼,若有所思地说道:“妾身觉得襄都公主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晏灼,而晏灼仍然挂着浅淡的笑意。
“晏灼还是晏灼,从未变过。”
陈昕凑到晏灼面前,细细打量着,像是发现什么稀罕,眼睛一亮,高声说道:“我知道,姐姐变漂亮了。”
众人哄堂大笑,陈王也是抚着那半白的胡子,笑眯了眼。
“小昕的嘴就是甜。”
晏灼微微垂首,浅淡的笑意因为陈昕那孩子气的话而微微加深了些。
殿中只有陈钰一人,冷肃着脸,他是见过在梁山的晏灼的,就如现在的她,那样干净纯粹的笑容,犹如春水映着日光,醉人心智,暖人心脾。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你还能回到过去吗?你怎么回到过去?你又凭什么回到过去?
☆、谣言四起
自从那日为陈王施针,晏灼偶尔也会送些药膳去顺年殿,但仍然无济于事,陈王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经过百般的思虑,晏灼终于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芷儿正在帮晏灼装箱书籍,晏灼则在一旁收拾衣物。
“公主,我们为什么要搬到顺年殿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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